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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夫人和周以棠先后捎了信,讓王老夫人盡快繞道南邊,為保險起見,可以先將那群累累贅贅的年輕人暫時托付給周以棠,又寫了信給周以棠,并以只有他們兩人明白的暗語表示自己“不日將離開蜀中,辦完一些事可能會去見他”。 李瑾容是不能像周翡一樣收拾兩件換洗衣服就走的,四十八寨大大小小的事,她得從上到下交代安排一遍,這樣一來,從決定走到開始準備,中間便拖了幾個月。 讓她心里更加不安的是,這兩個月里,無論是周以棠還是王老夫人,都沒有給她回信。 北邊通訊受阻,王老夫人的信件來往慢些正常,可周以棠那里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不可能會瞞著不說,那只有可能是送信途徑受阻……難道繼北邊暗樁出事之后,南邊還有內鬼? 這念頭一起,李瑾容就沒睡過一天好覺,在四十八寨內布下無數眼線的同時,她還是不放心,臨時找了一批信得過的心腹,把李妍也送走了。 建元二十一年的深秋,南北局勢在平穩了一段時間后,在北斗頻頻南下的動作下開始變得晦暗不明,南半江山循著建元皇帝的鐵腕,在前后兩代人的積淀下,兵、吏、稅、田、商等等方面,完成了當年間接要了先皇性命的、刮骨療毒似的革舊翻新……不過江湖中人大多不事生產,這些事沒什么人關心。 他們關心的是,霍家堡一朝傾覆;北斗在積怨二十年之后,依然不將日漸式微的中原武林放在眼里,越來越放肆;霍連濤南逃之后開始四處拉攏各方勢力,打著“家國”與“大義”的名號,大有再糾集一次英雄大會的意思;衡山下,南刀傳人橫空出世,殺了四圣之首,除了叛出四圣的朱雀主木小喬之外,其他兩個山頭的活人死人山眾紛紛表示要報此仇;最近聲名鵲起的擎云溝主人本來聲稱要刀挑中原,不料居然也在那位新的“南刀”手下惜敗,蠻荒之地的愣頭青也不嫌丟人現眼,公然宣布了這個結果,弄得如今南朝的黑白兩道都在找這位神乎其神的后輩……以及四十八寨的大當家李瑾容悄然離開寨中,攪進了這一潭風云里。 而李瑾容沒想到的是,就在她剛剛離開四十八寨的時候,她臨走前安排走的人卻在往回走。 馬吉利雖然身負將李妍這個麻煩精運送到金陵的重任,但聽完了周翡和吳楚楚原原本本的敘述沿途始末,不得不做主改道掉頭回蜀中……尤其那個添亂能手楊黑炭不嫌丟人地把自己敗績宣揚出去以后,周翡更是站在了風口浪尖上。 李妍雖然頭一次出門就被中途打斷,但她一點也沒反對,聽了岳陽華容一帶的事,長輩們個個面色沉重,李妍則沒什么顧忌地大哭了一場,對這江湖一絲躍躍欲試的期盼都在晨飛師兄的死訊里蕩然無存。 馬吉利命人給李瑾容送了封信,便迅速備齊車馬,喬裝一番低調往蜀中而去。 有了自己自家人領路,剩下一段路就順多了,隨處可以和四十八寨在各地的暗樁接上頭,周翡也側面了解了一下自己惹了多大一攤亂子,難得老實了起來。 轉眼便已經逼近蜀中,那股游離于亂世的熱鬧漸漸撲面而來,馬吉利讓他們休整一宿,隔日便要送信,正式進入四十八寨。 第74章 事變 周翡第一次來到四十八寨周邊的小鎮時,完全是個恨不能多長一身眼睛的鄉巴佬,但是一回生二回熟,時隔這么久再回來,她儼然已經將自己當成了半個東道主,一路給吳楚楚和謝允指點蜀中風物——大部分是上回離家時鄧甄和王老夫人他們剛告訴過她的,周翡現買現賣,還有一些鄧師兄仿佛提過,但時間太長,她有點記不清了,周翡就會在微弱的印象上自再編上幾句,胡說得嚴肅正經、煞有介事。 要不是謝允當年為了潛入四十八寨在此地潛伏了大半年之久,弄不好真要信了她。 謝允壞得冒油,就想看看她都能胡編出什么玩意,心里笑得腸子打結,卻不揭穿她,還擺出一副虔誠聆聽的樣子,勾她多說幾句,感覺自己后兩年賴以生存的笑話算是一回攢足了。 傍晚住進客棧,謝允還明知故問道:“我看也不遠了,咱們怎么還不直接上山去,非要在這耽擱一天?” 周翡心說:“我哪知道?” 自從遇上馬吉利他們,她就不再是說一不二、拍板做主的女俠了,把臉一擦,周翡轉身就成了個小跟班,跟著王老夫人時候那種“凡事不往心里擱”的懶散勁兒立刻就回來了,馬吉利說走,她就跟著走,馬吉利說歇著,她就毫無異議地歇著,在哪落腳、走哪條線路,周翡一概不參與意見。 據說剛學步的小孩如果摔倒了,倘若四下無人,他會什么事都沒有地自己爬起來,但周圍要有個大人在,那小崽子們就必須得哭個驚天動地,非將一腔委屈廣而告之不可了。 周翡沒見著親人的時候,頂天立地都不在話下,但一回到熟悉的人身邊,她沒來得及消退的孩子氣就又占了上風,聽謝允這么一問,她便十分有理有據地回道:“這個么,首先是天黑以后山路不好走,林間有霧氣,特別容易迷路,再者……” 馬吉利實在聽不下去了,故意微微提高一點聲音,差遣隨行的一個弟子道:“人數、名單和令牌都核對好,就送到進山第一道崗哨那里?!?/br> 周翡恍然大悟,這才想起還有崗哨的事,又面不改色地找補道:“對,再者我們寨中進出比較嚴,都得仔細核對身份,得經過……” 馬吉利為了防止她再胡亂杜撰,忙接道:“普通弟子進出經兩道審核無誤就可以,生人頭一回進山要麻煩些,至少得報請一位長老才行,大概要等個兩三天。這會大當家不在家,恐怕比平常還要慢一點?!?/br> 周翡點點頭,假裝自己其實知道。 吳楚楚第一個忍不住笑了出來,謝允端起茶杯擋住臉。 周翡莫名其妙。 馬吉利干咳一聲,說道:“這位謝公子當年孤身度過洗墨江,差不多是二十年來第一人了,想必山下崗哨和規矩都摸得很熟?!?/br> 周翡:“……” 謝允在她一腳跺下來之前已經端著茶杯飛身閃開了,茶樓下面彈唱說書的老頭被他嚇了一跳,撥破了一串亂音。 茶樓里笑聲四起,說書老頭也不生氣,只是無奈地沖著突然飛出來的謝允翻了個白眼,將琴一扔,拿起驚堂木輕輕叩了叩,說道:“弦子有點受潮,不彈了,老朽今日與諸位說個老段子?!?/br> 謝允翻身坐在了茶樓的木架橫梁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