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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就不知道了,反正經過這一場混亂,周翡他們從蹲在后院賣戲的窮酸變成了上座的客人。 霓裳夫人好像有千重面孔,剛開始一身風塵氣,楚楚動人。 隨后面向外敵,她能說翻臉就翻臉。 翻完臉,關門打量著周翡,她的桃花眼不四處亂飄了,纖纖玉指也不沒完沒了地搔首弄姿了,甚至勉力從一身上下找了幾根尚且能撐得住門面的骨頭,人都站直了幾分。她好像個喜怒不定的女妖下凡,搖身一變,成了個宜室宜家的賢惠女子。 霓裳夫人用一種近乎慈祥的和顏悅色對周翡說道:“你是李家后人?弟子?” 周翡一點頭,含糊地說道:“算是?!?/br> “跟李大哥不太像,”霓裳夫人也沒追問,看了看她,“我以為李大當家會選一個男孩……至少看起來壯實一點的傳人?!?/br> 周翡想了想,低聲道:“要都以‘天生’的資質為準,看著不行就覺得真不行,那世上的人大概都只能止步于學語學步了,畢竟剛生出來的小孩看起來都挺笨的——另外我也不是什么南刀傳人,那都是以訛傳訛的,我只不過才剛學了一點皮毛……” 她還沒解釋完,霓裳夫人忽然捂著嘴笑了起來。 周翡愕然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哪里可笑。 “我剛還說一點都不像,誰知這會就說嘴打臉,你這神態真是跟他一模一樣,”霓裳夫人笑道,“我剛認識李大哥的時候,也就和你現在差不多大吧,還年輕得很呢,我們一大幫人機緣巧合結伴而行,問他是什么師承,他也不太提,就輕描淡寫地跟人家說‘沒什么師承,祖上傳下來一套刀法,還沒大練熟’,我還道這是哪來的鄉巴佬,自家刀法沒練熟就出來現世,誰知……哈哈,他頭一回出手的時候,我們都快被嚇死了?!?/br> 周翡干笑了一聲。 李徵脾氣溫厚,虛懷若谷,他說“沒練熟”,那必須是謙虛……別人居然當真了。 到了她這,破雪刀卻是真的沒練熟,這分明是沒有一點水分的大實話,可愣是沒人信! 天理何在? 謝允沖她擠擠眼,周翡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謝允見周翡一臉說不出口的郁悶,便很仗義地替她打斷了霓裳夫人對錦瑟年華的追憶,并且只用了一句話。 他問道:“看來霓裳夫人和當年幾大高手交情甚篤的事是真的了?” 此言一出,霓裳夫人就跟給按了什么開關似的,立刻就住了嘴。 她彎起來的嘴角還盛著笑意,眼神卻已經暗含了警惕,沖謝允溫聲道:“我說了,一片金葉子不夠,你那一袋都不夠,千歲憂先生,沒有籌碼,你就別再刺探了,咱倆也算是舊相識,你該知道,世上沒人能撬開我的嘴?!?/br> 謝允絲毫不以為忤,笑瞇瞇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不吭聲了。 霓裳夫人被他攪擾得談興全消,她神色冷淡地伸手攏了攏頭發:“這幾日你們就住在我這吧,省得那群耗子再去找麻煩?!?/br> 周翡忙道:“夫人,我們客棧里還有一位朋友?!?/br> “無妨,找幾個人去接來?!蹦奚逊蛉藚捑氲財[擺手,她的步履分明不徐不疾,說“無”的時候,才剛站起來,說到“來”字的時候,人已經出了前廳,衣擺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春風拂檻?!敝x允面帶贊嘆地說道,“據說脫胎于舞步,這或許不是世上最快的身法,卻肯定是最好看的,飄飄欲仙,時遠時近,讓人……” 他沒說完,一轉頭,見周翡正有些疑惑地皺著眉,便笑道:“怎么?” 周翡其實也不知道怎么,相比起霓裳夫人對徐舵主等人明顯的排斥和憤怒,她對謝允稱得上是十分禮遇了,可是方才那三言兩語之間,她卻莫名從霓裳夫人輕輕柔柔的話音里嗅到了一股……比被行腳幫包圍時還要濃重且深邃的殺機。 周翡遲疑道:“她……好像生氣了?” “沒有?!敝x允笑道,“只是我問了不該問的事,她想殺我而已?!?/br> 周翡:“……” “怎么,你以為就你感覺得到嗎?”謝允又端起茶來細品,沒事人似的抿了兩口,他滿足地嘆了口氣,“剛才在后院喝的都是陳茶,這會才舍得給上點雨后新茶,這女人太小氣了……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千歲憂這名字就是羽衣班傳出的,我認識她不是一兩天了,倘若只是嫌我給錢少,她早就拍桌子破口大罵了,哪有這么心平氣和的態度?” 周翡眨眨眼,一時沒聽懂這句話。 謝允便給她細細地解釋道:“假如有人來問你一件你死都不能說的事,你會怎樣?勃然大怒,警告別人少打聽嗎?你不會的,你雖然最開始想這樣,但冷靜下來,你很快會盡最大可能平靜下來,絕不刺激對方的好奇心,要是你城府夠深,你甚至連一點震驚都不會表露出來,你會不斷地用看似拙劣的手段吊胃口,讓別人以為你只是騙好處,自己放棄,對不對?” 周翡:“那……” “沒什么,”謝允壓低聲音,“我問她,也只是試探她的態度而已。妹子啊,千萬不要被那些‘事無不可對人言’的前輩們給慣壞了,你要知道,這江湖中的好多故事,不是你問了別人就會說的,你得學著從他們的喜怒哀樂……甚至隱瞞與算計的節奏里找出你想要的東西——好,這些廢話就不說了,我知道你現在最想打聽擎云溝的事?!?/br> 周翡遲疑了一下,心事重重地點點頭,她雖然剛剛放了一番厥詞,心里卻沒什么底。 這會坐下來,她忍不住想,話逼到這份上,那些人會不會干脆破罐子破摔,對李妍不利? “行腳幫不敢?!敝x允一眼就看出她心里的憂慮,不慌不忙地說道,“白先生既然跟了那一位,你就知道行腳幫雖屬于黑道,但也是屬于南邊的黑道,他們這些人無孔不入,很不擇手段,但大是大非上不會站錯地方,這是規矩,跟人品什么的都沒關系,倘若犯了這一條,往后他們仰仗的人路就走不通了,那個姓徐的又不傻,不會為這點小事自尋死路——何況擎云溝也不算什么歪門邪道?!?/br> 周翡問道:“擎云溝到底是什么?” “是個三流門派,”謝允道,“你看楊瑾的面相和口音也大概猜得出,他不是中原人。擎云溝地處南疆,瘴氣橫行,草木豐沛,他們不以武功見長,神醫倒是出了不少,人又稱‘小藥谷’……” 周翡奇道:“難道還有大藥谷?” “有過,”謝允簡短地說道,“現在沒了,滅門了——這個不重要,別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