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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急躁,她就越是覺得自己手中這把破劍不聽使喚——特別是那忽遠忽近的鑼聲重新有規律地響起來之后。 花掌柜是不是已經死了? 青龍主他們還有多久能找到這來? 她還有多長時間? 周翡環顧四下,發現此地除了自己,基本上沒有第二個活物具備動手的功能,她后背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在此之前,周翡從未懷疑過自己手中的刀,而突然之間,一個念頭在她心里破土,她想道:“我是不是真的不太適合破雪刀?” 這念頭甫一冒出,便如春風掃過的雜草一樣,不過轉瞬,便鋪天蓋地的郁郁蔥蔥起來,瞬間占領了她心神的空地。 紀云沉立刻便感覺到了她的異常,問道:“姑娘,你怎么了?” 他話音沒落,青龍主探路的銅鑼聲正好響了一下,聲音比方才又近了不少,仿佛距此地已經不到數丈。 周翡激靈一下。 吳楚楚依然環抱著膝蓋坐在墻角,謝允垂著眼盯著紀云沉小布包里剩下的一排銀針,不知在想什么。 “是了,”周翡想到,“他們倆是因為我一句吹牛才留下的,我就算再沒用,也得拼命試試,否則連累了他們,下輩子都還不清?!?/br> 周翡的茫然只存活了片刻,就被她當成破罐子給摔了,她心道:“不行就不行,練了多少就是多少,反正要命一條?!?/br> 她將心里方才生出的恐慌和焦躁一并踩在了腳底下,將面前的紀云沉與身后催命的鑼聲都忽略了,原地拄著劍,閉目思量片刻,方才所有的過招都化成實實在在的交鋒,從周翡腦子里呼嘯而去,隨后招數漸漸淡去,她心里只剩下兩條雪亮的刀刃—— 周翡驀地睜眼,以劍為刀,虛虛地提起,指向紀云沉。 紀云沉目光一閃,這一次,他竟然搶在周翡這小輩前面率先動了手,險惡重重的殺招以他蒼白皸裂的手指為托,化成逼人的戾氣撲向周翡,周翡依然以“風”字訣相對——這樣的試探她本來已經用過一次,“風”一式以快和詭譎著稱,和北刀有微妙相似,但她在紀云沉面前,經驗實在太有限,轉眼便被紀云沉找出了破綻。 紀云沉微微一皺眉,直覺周翡不是這樣的資質,見她“黔驢技窮”,自己卻并未故技重施,他手腕一壓,舉重若輕地用“刀尖”一挑,指向周翡另一處破綻,逼她招數不老便撤回自亂陣腳。 那一瞬間,周翡肩頭突然一沉,提刀好似只是徒勞的擋了一下,整個人卻微妙地調整了姿勢,下一刻,她手腕陡然一立——破雪刀第二式,分海! 紀云沉吃了一驚,看不見的刀鋒仿佛已經被周翡打散。 而此時,銅鑼聲音越來越大,幾乎震耳欲聾起來,那些人好像已經找到了這耳室入口的窄道! 吳楚楚下意識地用后背靠緊了墻壁,她倘若有毛,應該已經炸起來了。敲鑼人似乎有些不確定,鑼聲的節奏微微變了,一下之后又連著敲了數聲試探前路,像是在確定被謝允他們用石頭堵上的窄道是否通暢。 紀云沉和周翡卻好似全然不受影響,你來我往間剎那便走了七八招,周翡凝滯的刀驀地行云流水起來,她好像找到了一根看不見的線,將九式的破雪刀穿了起來。 而密道外面的銅鑼響了一陣,又往遠處去了,好像是那假的死胡同騙過了敲鑼人。 吳楚楚大大地松了口氣,一顆心幾乎跳碎了,將手心的冷汗抹在自己的腿上。 然而就在她一口氣還沒落地時,耳室背后的密道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謝允虛虛地堆在那里的石頭瞬間分崩離析,吳楚楚再也壓抑不住,驚叫了出來。 第60章 短兵 要是這會兒能有人出去看一眼,就會知道,天光已經大亮了。 密道中眾人或緊張、或焦躁、或沉浸,心神緊繃得像拉緊的弓,居然誰都沒有察覺到飛快奔涌過去的光陰。 假石墻破碎的一剎那,周翡沒有從方才那種近乎玄妙的狀態里出來,對她來說,周遭所有聲音、變動,都層次分明起來,她手中的刀,面前的紀云沉,以及身后炸開的銅鑼間似乎有一根看不見的細線穿起來,周翡根本不必太費心思量,劍尖順著那條線走就無比舒服。 不待最上面的石塊落地,她已經旋身從崩開的碎石中逆流而上。 謝允的佩劍可能是從趙明琛那蹭來的,作為這窮酸身上唯一一件值錢的貨,那用來裝飾的佩劍并不只有劍鞘珠光寶氣,出鞘時一聲短促的尖嘯,兩側血槽中有晦暗的流光閃過,幾乎能吹毛斷發。 耳室門口的通道只容得一人通過,走在先頭推開石堆的人乃是個墊背,一聲沒吭,便被周翡一劍穿心,立斃當場。 寶劍切入骨rou中,好似薄刃入蠟,沒有一點凝滯。周翡回手一帶,將那尸體拉到身前,剛好卡住窄小的過道,也成了她的一面人形盾牌。 狹窄的密道中火把倏地一晃,幢幢的人影跟著抖動起來。 周翡借著敵人的光往前望去,劍尖輕輕地在古舊的墻面上擦了兩下,出聲道:“等你們一宿了?!?/br> 白衣的敲鑼人與她隔尸相望,一時弄不清是自己比較鬼氣森森,還是面前這突如其來的少女更可怖些,一時不知該進該退,僵在了那里。 這時,他身后有人沉聲道:“退下?!?/br> 敲鑼人低眉順目地說道:“是?!?/br> 說完,他小心戒備地盯著周翡,弓著腰,將銅鑼擋在身前,倒著退出窄小的過道,在拐角處沖外面的什么人深施一禮。 片刻后,頂著一張魚臉的青龍主背負雙手,緩緩走入窄道,他本來就長得不那么盡如人意,又身在幽暗的密室中,火光忽明忽滅,映得他一張獨樹一幟的面孔光影紛呈,越發駭人了。 也不見青龍主腳下有什么動作,他人影仿佛一閃,幾個轉瞬便到了周翡近前。 青龍主混到如今這地步,多少靠真才實學,多少靠卑鄙無恥,這不好說,但必屬天下一流高手無疑。 他身材高大,丑得天賦異稟,從窄道中這么“呼啦”一下飄過來,帶來的壓迫感難以言喻,與青天白日下嚴重不少。 倘若周翡還有路可退,這會必然已經膽怯了??伤^天晚上被北刀不留情面地折磨了一宿,反復自我懷疑后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地步,這會反而“豁出去”了——別說來了個青龍主,就算來了個索命閻王,她也要將這條路攔定了。 “有些膽色?!鼻帻堉鳑]有急著動手,反而若有所思地盯著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