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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東西?”“嗯。我仔細查過了,確實是傳說中的‘烏青草’無疑。不過,”照月收好最后一片葉子,握住搗槌開始輕輕搗擊那些根須,“有沒有效,還得拿祥龍木試一試才知道?!?/br>古書上記載:“西南有山名‘赤理’,崎嶇綿亙,終年云霧不散。南峰突起,若擎天之柱,有草焉,其狀如韭而青華,名曰‘烏青’,可凝魂聚魄,起死回生……”西蜀赤理山,連綿起伏數百里,和北面居陵山,東面浮留山相連,是整個大夏國最為神秘險峻的地帶。赤理山南面,山間清溪流瀑匯聚而下,漸漸壯觀,形成環繞山腳的磬河。傳說這里就是練江的源頭。磬河北岸,赤理山腳,一大片肥沃的緩坡,西羌部落世世代代居住在這里,耕織漁獵,自給自足,端的是世外桃源。靠近山腳的一塊向陽高地上,搭了幾棟木樓,明顯比村子里其他房子高大講究。這是族長和部落長老們的住處。眼下,西羌年輕的族長鉗耳正端著一個小瓦罐,輕輕踏上其中最大的一座木樓的樓梯。“其實世上哪里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寶貝,那‘烏青草’的功效不過是可以提神吊命,把將死之人拖上兩三天罷了?!便Q耳想起那幾位大官人如獲至寶的樣子,不禁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白牙。那赤理峰一樣深刻的五官,磬河水一樣清澈的眼睛,陽光照耀居陵山積雪一樣燦爛的笑容,叫人眼前一亮?!安贿^我才不會告訴他們真相呢。說不定失望之下,他們就不答應把阿金留給我了?!眳^區幾株“烏青草”換得那人永遠留下,鉗耳覺得滿心滿眼都是幸福。走到門口,鉗耳還是猶豫了一下,悄悄挪到窗戶外邊往里看:阿金正靠在床頭假寐,因為受傷初愈,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就連放在被子外邊的手也仿佛看得見血液在淡青色的血管中流動。鉗耳覺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發痛。他推開門進去,手中一罐無骨魚羹放在案頭,坐到床沿,把比他足足小了一號的瘦金圈在懷里。他知道他醒了,他知道他并不快樂。他看見他漂亮的側臉沒有一點表情,仿佛身后只是一個木棉枕頭。——有什么關系呢?能從曼圖谷轟隆而下的砂石中,奔涌而來的山洪中逃出一條命來,還敢奢望什么?鉗耳一邊感謝上天的仁慈,一邊后怕不已。自己當初怎么會一時心軟答應送他回去?面臨失去他的危險,那一瞬間滅頂而來的恐懼幾乎斷絕了自己的生望。無論如何,不會再放你走了。用什么來解釋鉗耳對瘦金的一見鐘情呢?他是粗獷的,他是精致的;他是樸素的,他是華麗的;他是單純的,他是復雜的;他是南峰頂上挺拔的青杉,他是夕照湖邊盛放的紅蓮……他為他著迷沉醉,不可自拔。“莫非是前世的冤孽?”瘦金心里只能這樣認為。感覺鉗耳放開自己,坐到了旁邊?!?,不可否認,這個枕頭還是很舒服的。“有人進山找過你?!便Q耳滿意的看到瘦金抬起頭,眼里現出一絲期待。“他們找了苗子帶路,一直尋到曼圖谷。撿了一些我們當時丟下的東西,就回去了?!笔萁鹧劾锏幕鸹龅氯?,慢慢垂下眼簾。鉗耳狠狠心,接著道:“他們以為你死了,再不會來了?!麄儠浤?,你也忘了他們吧。只有這里,才是你的家?!?/br>瘦金一時之間有種十分荒誕的感覺。自己明明活在這里,可是在山外的世界里,卻已經死了。他想要怨恨有意隱瞞消息的鉗耳,卻瞥到他肩上和腰上還纏著裹傷的白布,又想起那天他不顧一切把自己從山石洪流中救出來的一幕——是的,沒有眼前這個人,我確實已經死了。況且,起初也是自己按捺不住好奇跟著他來的……鉗耳看著瘦金緊繃的嘴角慢慢軟化下來,心里樂開了花。當然不能告訴他,那幾個益郡來的大官人有多么精明可怕,如果不是烏青草擋著,他們也許真的把他帶走了。倒了一碗魚羹出來,試試溫度,鉗耳無限溫柔:“阿金,喝一口好不好?”第26章京城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寶翰堂”上下諸人都在緊張的籌備參加本年度“新春賽寶大會”的相關事宜。反倒是水墨丹青這兩個平時最忙的人根本插不上手。因為以他們的身份,是絕對不能在大會上亮相的。那種場合,座中盡是行家里手,萬一被人識破或是被人記住,從此后患無窮。兩人于是待在水墨的住處,收拾整理,漿洗打掃,除塵去穢,也干得熱火朝天。——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活著;有的人走了,有的人留下。無論如何,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到了臘月十八這一天,屋子已經再沒有可收拾的地方了。院子里同住的幾個伙計早已去了店里,忙著幫襯賽寶大會。丹青的心一下子空了起來,有些茫然的坐在廊下看雪。哀傷如挾裹著雪花的北風撲面而來,無孔不入,一直鉆到骨頭縫里。水墨給他披上棉襖,道:“不如我們去落虹橋碼頭轉轉,順便買點年貨?!?/br>半天沒有動靜,水墨準備放棄了。丹青卻忽然扭過頭來,一笑:“也好?!?/br>兩人穿戴停當,出門雇了輛小車,直奔西南而去。過了天鑰橋,便漸漸熱鬧起來。許多人頂風冒雪,趕著車子,挑著擔子,背著簍子,往碼頭集市行去。車子漸行漸緩,到了新月橋,前方人山人海,說什么也走不動了。水墨摸出十個銅板遞給車夫,拉著丹青跳下車,見縫插針的往前走。丹青只覺得各種各樣的聲音充塞著耳朵,兄弟倆緊挨著說話都要放開喉嚨大嚷。人群蒸騰的熱氣將天空中的雪花全烤化了,竟然感覺不到在下雪。不一會兒,就感到渾身發熱,額角冒汗,想停下來也不可能,只得隨著人流往前挪動。看到想買的東西,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擠到攤販面前。買完之后,背著貨物再擠出來則是更為艱巨的工程。好在二人年輕力壯,身手靈活,走到集市盡頭時,東西也買得差不多了。前方就是碼頭。已近年底,外地船只早已離去,本地船行也歇工了。和集市的熱鬧相比,雖然不過幾步之遙,碼頭卻簡直冷清得不像話。丹青和水墨不約而同的回望集市,只見人頭攢動接踵摩肩張袂成蔭揮汗如雨。兩人看看腳下一大堆東西,相顧駭笑,不敢相信自己剛從那里面擠出來。“咱們去碼頭看看吧?!?/br>落虹橋碼頭是整個西北地區最大的碼頭。站在整齊的青石臺階上望去,江面浩浩蕩蕩,蒼茫開闊;江心沒有結冰,一片氤氳水霧。眼前的景色兼具壯麗凄清之美,兩人不禁看得入了神。忽然,前方出現了一隊隱隱綽綽的船只,高大華麗,有若海市蜃樓。“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