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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個十分有利的形象:深明大義,仁厚多情,勇于任事,不弄權謀。生活上風流倜儻,豁達不羈,也縱情聲色,講究享樂,不過這一點反而讓人覺得他親切可愛,率性自然。蜀州士民提起逸王,都不禁會心一笑。趙承安手里沒有實權,沒有軍隊,金銀也很有限。他在蜀州聲望雖高,交游雖廣,但絕不拉幫結派,也從不插手地方軍政,只是以監察者的身份給皇帝提些利國利民的建議。然而這些年,逸王府卻執行了幾個極有遠見的動作,等到適當的時候,它們的效果就會顯現出來。比如聯絡平靖二年的進士,這批人是晏文帝親自主持科考選拔出來的,也是他親自接見之后一一任命的——更重要的是,那是錦夏朝第一次全國范圍內正式的,公平的科考。這些人對于晏文帝和他唯一的血脈,感情自然不同。何況如今從地方到朝里,老臣權貴打壓新人成風,這些正當壯年的中下級官吏正是被打壓的對象,多數愿意配合逸王。趙煒靠軍隊起家,在文治方面相對粗疏,也給了承安可趁之機。想到這里,承安深感命運之玄妙:當年父皇關注文治,在軍務上多倚重皇叔,結果被他所困,毫無反擊之力。如今正好反過來:皇叔不肯在文治上下大功夫,遲早要被淘汰。時代不同了,前人說得好:馬上得天下,安能馬上治天下乎?而且父皇臨終前傳位皇叔,當時縱然是不得已的孤注一擲,以退為進,讓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看來,卻足以垂范后世,為自己來日以同樣的方式繼承皇位提供了足夠的合理合法性。承安需要的,只是一個恰當的時機,以便合法的登上帝位。當然,這個機會是要靠自己創造的。其實,趙煒對承安漸漸放下戒心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這個侄子成年之后,偶爾的逢場作戲雖有,但稍熟的人都知道,他好男風而不喜女色。早到了成親的年齡,卻一直沒有動靜,更別提子嗣了。對此,承安的反應是,眉毛一揚,眼神一挑:誰說沒有兒子就不能當皇帝?人生在世,當求快意,我想做皇帝,所以我要做皇帝,跟兒子有什么關系?王梓園把“雪羅煙”送回密室,再出來時丹青已經泡好一壺“碧螺春”,擺了兩碟師傅喜愛的茶食,搬了三把湘妃靠椅,自己那把稍稍放遠一點,只等師傅和東家落座,便也縮進去聽師傅講古。“丹青,吳淞‘雪紡縑’雖是單絲織就,但質地和‘雪羅煙’差別不大,你練習的時候就用它吧。等什么時候練好了,再管我要‘雪羅煙’不遲?!?/br>丹青應了一聲“是”,兩只烏溜溜的眼睛卻巴巴地望著師傅。“先生快別賣關子了,連我心里頭都癢得很?!苯孕蘩蹊鲌@坐下。“這些事,也算是前朝隱秘了。我不過當年輾轉從父親那里聽來一點零碎,有些關節,畢竟只是揣測而已,未必足以當真?!?/br>話說恒王宋思減在兄弟里頭排行第七,是和順帝最小的兒子,天生性情疏朗開闊,對上面一堆哥哥們成天橫眉豎眼挖空心思爭寵奪位的勾當頗不以為然。和順帝偏愛這個小兒子,知道他不是當皇帝的料,干脆外放了豫州任他做個安樂王爺。怎奈世事難料,短短幾年間,上邊六個皇子兩個病死,一個遇刺身亡,一個中毒不治,最后只剩下老大和老四?;实凼芰诉@一連串打擊,突然中風,連遺詔都沒來及寫,就神志不清了。老大和老四斗得不亦樂乎,也顧不上中風的爹,結果皇帝死在宮中,身邊兩個兒子卻大搞花樣,密不發喪。和順帝這兩個兒子,一個陰沉狠辣,一個殘酷暴戾。朝中有幾位大佬一合計,覺得不論誰上臺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干脆聯合后宮外戚幾個其他利益集團,使出雷霆手段,直接把正在豫州歌舞升平的恒王拱上了帝位。其中左相尉遲湛是這次政變的核心人物,恒王守孝期剛滿,他的女兒就入宮做了皇后。葉君然深得恒王信賴,自然隨同入京,恒王登基之后,任畫院待詔。雖然在外人面前很少動筆,名聲卻愈發響亮。章和三年春天,連深宮中的尉遲皇后也聽聞他的盛名,請他入宮為自己繪一幅肖像。叫人萬沒想到的是,他偶然遇到皇后宮中一名美貌宮娥,竟然見色起意,調戲了一把。誰知這宮娥臉皮極薄,隨后就懸梁自盡了。順明帝惱怒非常,革了他的職務,把他轟出了京城,宣布永不錄用。“我才不信?!钡で鄵u搖頭,“鳴玉山人是何等樣人,怎么會干這種事?”“若是事實俱在,也不由人不信?!?/br>丹青輕哼一聲:“憑他的人才,哪里需要去調戲人家?才用不著干這么沒格調的事?!?/br>王梓園沉吟片刻,道:“據說有一次葉君然入宮見順明帝,二人并肩而行,言笑晏晏,毫不拘禮。一個風神如玉,一個英姿俊朗,恰被尉遲皇后遙遙望見,由此心生嫉恨,有了要除掉他的意思?!?/br>“???難道他們兩個——”丹青吃驚不小。“要不你以為葉君然憑什么陪著宋思減上京蹚這趟渾水?”江自修斜睨他一眼,“丹青,你也不小了,不是讓你師傅逼成書呆子了吧?”依葉君然的性子,若不是對恒王一往情深,怎么可能入京做什么畫院待詔?丹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恨恨的道:“這個皇帝也太沒用了,他就不能想想辦法么?怎么能這樣無情無義?”“其實也怪不得他?!蓖蹊鲌@嘆口氣,道,“恒王登基的時候,大廈將傾,搖搖欲墜。朝廷千瘡百孔,地方民不聊生。身為皇家子孫,已經事到臨頭,再怎么辛苦,再怎么無奈,也是無法逃避的。他將葉君然驅逐出京,實際上是在設法保全他?!~君然死后不過半年功夫,順明帝就駕崩了?!?/br>第19章丹青看看鏡子里自己的模樣,頗覺有趣:按照東家教的方法收斂了眼中的神采,用黛粉將眉毛稍稍加粗,又換了一身粗布衣裳,因為拿梔子水洗了好幾天澡,整個人顯得蠟黃干瘦——這樣一來,完全是一個畏怯瑟縮的普通貧家少年了。身后純尾冷冷的道:“叫你不要擦那么多遍,小心洗不掉?!?/br>“師傅說洗得掉的啊?!?/br>“你半盆梔子才煮一盆水,染十匹布都夠了,你說洗不洗得掉?”丹青有點擔憂的看看自己的臉,對著鏡子使勁擦了擦,果然沒有動靜。愣了一會兒,笑了:“又不是女孩子,黃一點就黃一點吧?!薄獧喈敒樗囆g獻身了。“只是黃一點也罷了。這東西有毒,深入肌理會長瘡的?!?/br>丹青慘叫一聲:“???!”撲過去掐住純尾的脖子,“快說你是騙我的!快說!”收拾了一個小包袱,從王宅后門出去,丹青雇一輛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