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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握得那指尖往鼻前湊,明沅臉紅的厲害,眨著眼睛看他,他掌心微微帶汗,先是搭得指尖,叫他一把攥住,才要往唇上碰,吸得兩口氣,倏地放開了。 若不是隔著桌子擺了冰,他通身熱的又跟在棲霞寺里做那場夢一樣,借著吃冰舔舔唇兒,才剛還覺得石舫里有荷有風涼爽的緊,這會兒碰著冰片還是心口發熱,手都麻了。 明沅低頭吃冰,丫頭們也各各分得一碗,就往廊下去了,獨留紀舜英跟明沅在室里,紀舜英見她挖得果rou配冰吃,低下頭去發絲往碗里飄,伸手就捻住了,他自來不知道什么寶釵松松挽就,鉛華淡淡妝成,究竟是哪里美。 可這會兒,他捏著一縷發絲,屏著氣兒說不出話來,明沅面上染著淡粉色,隔得這樣近,他呼出來的熱氣兒就噴在她頭頂上,只覺得他伸出手來扶一扶她頭上的發簪,問她:“你簪不簪花?” 她作的家常打扮,頭上只兩排彎月形的壓發,一支步搖,明沅也不知他作甚這樣問,疑惑的看他一眼,紀舜英有些窘迫:“我自翰林院回去,要過十方街,見著許多賣八寶紗花的,沒見你戴過,不知道你喜不喜歡?!?/br> 明沅輕輕一聲笑出來:“我喜歡的?!?/br> 紀舜英不說話了,打著主意,明兒要仔細挑一挑,她是戴排紗的好看,還是簇枝的好看,心里了一回,預備著各樣挑一些全買了來。 一碗冰化了半碗水,連湯帶水吃下去,紀舜英這才又開口了,這回說的卻不是花不是果了:“家里預備著替我在十方街前邊置一間宅子?!?/br> 明沅還是頭一回知道,擰了眉才要問,紀舜英又道:“我往后當差也更便宜些,那兒路近,往翰林院去,只幾步路?!奔o長福跟長福嬸還跟著一道,再有便是青松綠竹了。 “這是舅舅的意思還是舅姆的意思?”明沅一下就問到點上,紀舜英也覺得古怪,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替他置院子來,黃氏的脾氣非得把他壓在眼皮底下才好,怎么這會兒倒轉了性:“是母親的意思?!?/br> 若是紀懷信,那還罷了,黃氏看這個口,明沅便知道不尋常,紀舜英也說不出哪里不對來,他才中舉人的時候,黃氏待他很是好了一陣,到這會兒忽的又換一番面孔,話也不對他多說,平日里他晚些去請安,都要叫黃氏挑理,這回竟免去了,叫他不必一早過來。 先還當是他有差事的緣故,庶吉士散館之后,若是考得文辭好的,方能留在翰林院里,圣人覺著紀舜英有一半兒是自家人,年紀且又輕,名次還考得好,大筆一揮勾了出來,把他安到翰林院里,可若黃氏為著這個,又不見妒色,她縱這樣安排了也該必是不甘愿的,怎么忽的就殷勤起來。 不獨立時給他辦了個兩進的小院子,里頭也打掃干凈了,還派人去補瓦架涼棚:“過得六月屋子也就粉好了,我搬過去,你若有甚事,也可寫信送到那頭去?!闭f著對她說了十方街荷花里。 明沅嘆一口氣:“你在外頭,也自在些?!毕氲靡换赜值溃骸叭舳ㄏ氯兆右崃?,先知會我一聲兒,地上可得鋪上青磚,秋日里雨多,墻邊種些香草去去蚊蠅,屋子能用玻璃就別用紙糊,那個不透光,別把眼睛熬壞了……” 她才要往下說,見紀舜英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倒張不開口了,他伸出手來,碰碰她的鼻尖:“我的意思,是怕往后,她就要咱們在那院子里成親?!?/br> 明沅笑了:“十方街上,可有賣加了rou醬的豆腐花?” ☆、第274章 薄荷涼糕 黃氏要給紀舜英置宅子這件事,紀氏還是打明沅嘴里聽來的,夜里擺飯的時候,見著幾個都少動筷子,還當是苦夏,叫廚房再添涼菜送上來,又問她們吃不吃冷淘面線。 明湘輕笑一聲:“才剛冰吃多了,這會兒倒用不下?!背缘臅r候貪涼,吃完了又覺得撐,明芃拿出一套燒琉璃的小碗小碟來,一碗碗分放好了,拿細長的銀勺子舀出花蜜來,一勺勺的澆在冰上,等浸透了,才分著吃。 各色口味的都吃一小半,肚里可不就撐滿了,明洛也笑一笑:“倒要多謝表哥,那一盒子,一院子分完了還多呢?!彼诮忝脗兠媲斑€能由著性子,在紀氏跟前卻是被張姨娘耳提面命過的,再不許擺那付臉。 張姨娘如今日日吃素,嘴巴也不是不饞,可只想著紀氏保下明洛這場大禍事,再聽見另一家定的那個姑娘如今守著陰森森的宅子當活寡婦,就恨不得多給紀氏磕兩個頭。 她原來嘴碎,關過一回好了些,經得這樁事,嘴里再不說紀氏一個不字兒,那些個經文她念不會,這輩子愛聽的也就是女先兒說書,連戲也只愛聽熱鬧的,哪時學得會念經。 既不會念經,就只管往菩薩面前一跪,嘴里都是巴望著紀氏怎么怎么好,又替明潼求這一胎平安,時常念叨:“若沒太太,你這會兒還能穿紅?守上三年重孝,若是好還能過繼一個孩子給你,若不好,那這輩子你就看著四面窗過日子了?!?/br> 詹家慘是慘的,后頭有了謀反的事兒,把詹家那場官司給壓了下去,詹家活下來的媳婦里頭,有人夜里扯了腰帶上吊了。 慘事連著慘事,旁人還只當她是殉了的,可那家子卻吵吵起來,說是詹老太太把女兒給逼死的,守寡的婦人,只要婆家肯放,娘家肯收,也不是沒有了去處。 這姑娘是嫡出的女兒,如珠如寶的養了十六年,出了門子才一年,又沒丈夫又沒孩子,娘家的親媽替她打算,接回來貼補些妝奩也好,哪怕為著詹家守三年再回家,二十歲也不算大,往低了嫁就是,往后還能有孩子,有依靠。 哪知道詹老太太不肯放人,說了生是詹家的人死是詹家的鬼,余下這些女人,一個個牌位都已經刻好了,這輩子,活就在詹家活,死也得在詹家死,活著住詹家的屋子,死了進詹家的祠堂。 那年輕媳婦因著有回家的心思,她娘家又很是來鬧過一場,詹老太太便半點好臉色也沒給她,給她一套女四書,叫她好好學學女德,夫死就該守節。 詹家老太太這樣認死理,若不是紀氏通了明蓁的關系,趁著詹家男人還活著的時候寫了退親文書,手里缺了這張紙,說不得就要把明洛要過去,兩家雖有官司可打,可張姨娘也知道,真個弄到上公堂,明洛這輩子也別想嫁個好人家了。 顏連章還會為著女兒出頭?張姨娘自個兒都不信,那個小媳婦眼看著沒指望了,天天聽冷言冷語,牢里都活下來了,可還不是一根羅帶了結了性命。 張姨娘是真個感念紀氏,恨不得為她塑金身,紀氏一半兒是為著明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