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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她的,可她跟紀舜英兩個,定親兩年多,雖則因著紀氏寬厚私下里也時常見面,一處說話一處用飯一處飲茶,可要說寫信,卻是自來沒有過的。 卷碧難得見著明沅有害羞的時候,屋里幾個丫頭雖不敢笑出聲來,卻也抿得唇兒扭過頭去,到底不能過份打趣了,卷碧把這信兒往明沅手上一遞:“茲當我作了一回鴻雁罷,六姑娘安心,太太也是知道的?!?/br> 紀氏若不知道,卷碧也沒這膽子把信給明沅遞進來,再是定過親的,這事兒也不合規矩,裁衣作鞋是一回事,兩下里遞信又是另一回事了。 明沅酡紅著一張臉兒,接過信來,卻不立時拆開,反倒擱在桌上,拿水晶碟兒壓了,上邊擺著新鮮楊梅,個個紅艷欲滴,水晶碟子上頭染得楊梅汁兒,明沅手指沾著了,那信箋上便似沾上一瓣桃花。 幾個丫頭都知道明沅這是羞了,俱都裝作無事,卷碧笑一聲:“我這就回去了,六姑娘不必送?!闭酒饋砝瞬奢耐忸^去。 姐妹倆出了屋子走到廊下,卷碧這才壓低了聲兒:“那一個還得回來,太太念著那份情呢,六姑娘真是難得,你也幫著勸勸,別讓屋里那幾個新來的鬧出事來?!?/br> 說得這一句又沖meimei點點頭:“越是老實本分,太太越是不會虧待了?!蹦竽髆eimei的手,階下小丫頭正等著給她打傘,她跟著紀氏越久,直是知道紀氏是個將講分寸的,在她跟前想出頭的不如沉穩的,便是瓊珠于回來,六姑娘也吃不了虧。 明沅等著屋里人都散了,這才坐到床邊,咬得唇兒把那紙箋拆開,捏著就是薄薄的一張,這會拆開來,里頭果然只有一張紙,也不曾有多少墨意,明沅心里一奇,難不成他竟寄了一張白紙來? 等自里頭取出信紙,展開來一看,“撲哧”笑出聲來,拿手掩得口,不好叫外頭的丫頭們聽見,拿袖子遮住口,兩根手指捏得信紙,一張紙上只畫得一幅畫兒,加上紙封上的署名也不過十個字。 單只看畫,只看得出畫了一只碗,里頭點點墨團也不知道是什么,再去看詩便明白過來,他寫的是才剛夏至送去的節禮,地三鮮里的蠶豆。 明沅先是笑一回,接著又皺起眉頭來,紀舜英自來不是那等受了禮便算的人,他收了顏家的禮,總也得辦一份兒回過來,明沅這里更是自來沒有斷過的,便是泥娃湖珠紅豆,這些個八桿子打不到一塊的東西,他也總算是在心里念著的。 可這回他卻送了這薄薄一張紙,明沅咬了唇兒,她知道紀舜英這一年在外頭必會過得艱難,卻不曾想著,會艱難到他連外辦禮的錢都拿不出來了。 紀家分了家,各自為政,原來紀老太太在時的那份面子情也不必作了,夏氏小胡氏兩個又怎么會管著隔房侄兒在外頭過得好不好。 明沅皺得眉頭,把那信紙兒疊起往信封里收好,揚聲叫了采菽進來:“那送來的新衣拿出來給我換上,再把太太給的珍珠梳篦拿出來,我要往上房去?!?/br> 采菽聽見了就是一怔,眼看得她細細擰了眉頭,覷著臉色不好,見才剛那份信壓在床邊的桌上,只當是那信里頭寫了甚惹得明沅生起氣來,雖不知道究竟到底開口勸一聲:“姑娘為著甚事?才還勸我們呢,這會兒是怎么了?” 明沅沖她擺擺手:“我有事兒要同太太說?!彼詠硎莻€有主意的,采菽勸得一句,見她不曾回轉來,知道是事出有因,拿了衣裳給她換過,再梳了頭插上梳篦,一身清爽的去了上房。 紀氏見著明沅過來,心里也猜到一些,她這會兒來還能為甚,定是為著那一封信,小兒女傳情達情也不是甚大事,紀舜英那封信是拿蠟封住的,紀氏也不知道上頭寫了什么,卻知道自家侄兒不是那等輕薄浪蕩的,信里自不會寫露骨的話,可見著明沅進來,紀氏倒一擰眉頭,不等她坐下便問:“這是怎么了?” 她既問了,明沅也不瞞,坐下來便同紀氏道:“我看紀表哥在錫州日子過得清苦?!奔o氏一聽立時明白過來,這一回的節禮單子送上來,她還不曾看出什么來,可想一想也知道他那兒怕是很不湊手的。 這事兒怎么也不必明沅來說,她早已經差了人補了兩百兩過去,等他年節時回來,還有銀子東西補上的,可明沅特意來一回,紀氏便道:“怎的?是舜英信上說了甚了?” 紀舜英這回的節禮便回的晚了,他那頭無人幫襯著,身邊這點銀子越花越是見底,黃氏那兒充聾作啞,手上便艱難了起來,到這時候才知道什么叫生計。 張開眼睛就要吃穿,停得一日就沒了裹腹食,他在紀家過得是苦些,到得外頭便似魚入水鳥上天,說不出的自由逍遙,可到黃氏斷了他的銀子,這才知道,養得兩個書僮一個長隨一個廚娘的,還是紀家。 銀子的事他自來不伸手過問的,也沒哪家子少爺打算盤的道理,到得此時卻是不能不問了,匣子里頭有多少結余,這些余下來的錢又夠不夠他支撐到春闈,這些他自來不曾打算過的事,全都攤到眼前。 紀老太太一去,竟是個連個過問的人都無有了,得虧著他原來花銷便不多,同他一道讀書的,有玩扇子的有玩金石的,還有人收珍本善本,再玩的雜些,還有淘換鼻煙壺的,他卻沒這些愛好,紙是尋常的用紙,墨也是尋常的用墨,連著硯臺,還是他才往外頭求學時,紀氏送的那一方,連中三元的端硯。 吃的簡單穿的簡單用的也簡單,三樣無一樣花銷大的,原來那些按著時候送來的銀票,倒有許多壓在匣中,他撿出來點過,還有小二百兩。 這些個若是光讀書自然夠了,可他還得備禮回家,孝敬師長,交際同窗,等回了金陵春闈,又有多少東西要預備,更不必說考完之后還得拜山門送禮請吃。 紀舜英頭一回為著銀子發起愁來,他在紀家時,吃的差些穿得差些,總不至就餓死了他,可如今一算,這些錢便多出一倍來也還不夠花銷的。 青松綠竹跟著他久了,自家少爺的文章如何,便不自夸也能聽見書院里旁人夸他,里頭的門道也摸得清楚,便勸他道:“少爺的前程要緊,這些個斷也不過斷得半年,等明歲金榜提名,再有什么要不來的?!?/br> 紀舜英卻搖了頭:“哪有這樣的容易的事?!睂W海無涯,人情也無涯,書院山長替他寫得薦信,除開看中他的才華,他那些個孝敬也占著份量,拿文章只可作敲門石,真要行得遠,這些功夫再不能少。 那許多的先生他自來是周到的,也不過嘴上說一句,支出錢鈔去,辦事兒跑腿的自有青松綠竹,這兩個肯跟他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