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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交際,為著她一個還斷了往來不成?大囡要嫁,明湘也要換定帖了,別叫孩子們沾得這晦氣?!?/br> 紀氏勉強吃得一口,扯著嘴角笑一笑:“知道了?!备桃棠锒嗄甑膬蓚€丫頭給重重的賞賜放了回去,小院里頭的東西全清出來檢點著關進庫里,一樣樣造了冊,里頭有間小屋子堆得滿滿的黃紙,婆子翻開來一瞧,是一個又一個的朱砂點兒。 程姨娘念得一回經,就在這上頭畫一個點兒,這一屋子的黃紙,她究竟念了多少經,那婆子一嘆:“是個苦命的,往生去罷?!?/br> 另一個啐她一口:“當心爛了嘴,她這是給自己積德呢,念這許多經,往后投胎可不投到好人家去了?!睍缘眠@地方已叫人都翻過一回了,卻還往墻角地縫里去看,想著拾些東西,也不算白走這一遭。 “可是她自個兒說要出家的,也是傻了?!焙煤玫腻\衣玉食不過,非得鬧著出家,還當有人留她,哪知道自個兒架起了柴,火星子都點起來了,又怎么會不把她放到火烤去。 “她要是老實,會比蘇姨娘差?”一句句說得沒完,叫外頭管事的婆子聽見了,敲敲窗框,這才無人說話了,心里又想,程家出了這么個會生養的女兒,卻是半點沒撈著好,如今也不知在哪個鄉下看屋子去了,只怕還不知道女兒已經沒了。 真不知道程姨娘沒了的,是澄哥兒,院子里的姑娘們或多或少都聽到些風聲了,只他一個半點也不知道。 明湘明洛兩個哪里還能管到旁人,明沅卻知道出得這樁事,安姨娘跟張姨娘兩個便不必出府去了,她兩頭寬慰,知道這回兩個人再難和好,明明這樁事誰也沒錯,可明洛卻連提都不肯再提一句明湘了:“你也別勸我,便為著我姨娘,我也不能去?!?/br> 她最愛往小香洲跑的,一日無事要跑個兩三回,如今卻只在院子時頭不出來,分明是年節卻連酒都不吃了,守著張姨娘不動,還把這些年從明沅這里“借”來的東西都理了出來:“這些全是你的,也都還給你?!?/br> 明沅還正詫異,就看見明洛咬了唇:“姨娘便是錯,也是為著我,我不能叫她一個人去吃苦頭,若是太太要趕她,我便陪著一道去?!?/br> 明沅嘆一口氣,伸手拉了她,見著四下無人湊到她耳邊:“你再別打這糊涂主意,太太不會叫兩位姨娘出去的?!?/br> 明洛先是一臉堅定,聽見她說這話抿抿唇兒,兀自不信:“你莫唬我?!币娒縻涓c點頭,心里還自惴惴,卻信了七成,兩手一闔:“阿彌陀佛?!?/br> ☆、第200章 五辛盤 紀氏果然沒有再提讓兩個姨娘出府的事,顏連章是聽見爭鬧急怒之下才說要趕出去的氣話,單只看紀氏愿不愿拿這句氣話作文章。 她便真個把這兩個挪到莊子上去,那也是顏連章發落的,她不過是幫著料理而已,可紀氏卻沒打算讓這兩個出府去。 一來是明湘明洛都是要定親的人,底下人還睜眼看著,真個趕出去,這可不是損了她們的顏面。二來若真趕出去,院子豈不是要進新人,只一個蘇姨娘擺著也不夠看。 紀氏有心拖一拖,本也就在年節里頭,每日都有吩咐不完的事預備不完的禮,如今又加上了程姨娘的喪事,確也忙得騰不出手來,她這里松下來,張姨娘跟安姨娘卻還沒松氣,都等著她怎么發落。 張姨娘躺在床上提心吊膽等了幾天,半點動靜都沒聽見,卻讓她知道程姨娘已經沒了的消息。程姨娘是頭一個通房又是頭一個抬的妾,早先可沒少給張姨娘安姨娘氣受,連著紀氏那兒,她都能弄些小巧出來,更別說比她底一頭的兩個通房了。 可過去這些年了,再有不樂也都忘了個干凈,她先被關起來的時候,張姨娘還幸災樂禍,這會兒聽見她死了,先是一怔,這才嚅嚅道:“原來都過了這許多年了?!?/br> 可不是好些年了,連明洛都到了說人家相看的時候了,她想著便抬眼去看明洛,見女兒經得這事把那咋咋乎乎的性子改了一多半,正守了她做針線,心里又是酸楚又高舉,往常叫她定定性子,她總不肯聽,等她肯聽了,張姨娘又覺得對不住她。 明洛自聽了明沅的話,在紀氏跟前便無比乖巧,她越是老實不惹事,張姨娘就越是能留在府里不出去,她這會兒手上做的就是給紀氏的手筒,這時候做已經算是晚了,她趕了幾天,想趁著元日之前把東西奉上去。 張姨娘知道女兒的手藝,里頭怕有一半兒是采桑幫手做的,見她拿在手里一針不停,心疼起來:“你歇歇,外頭這樣陰,仔細壞了眼睛?!?/br> 臘八過后雪就不曾停過,因著出了這樣的事,年節的喜樂便叫沖淡了些,連底下人看著主子臉色也不敢過份熱鬧了去。 明洛也有好些天不曾往外頭跑了,她也不再往小香洲去,反是明沅常往她這里來了,明洛抬起頭來一笑:“無事,我也正好練練手?!?/br> 張姨娘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出頭是為著女兒,如今苦的也依舊是女兒,明洛雖嘴上說著不歇,卻還是依言擱下來走動了兩步,一直低了頭,脖子也受不住,可她也沒歇著,張姨娘不能起來主事,落月院里外總得有人主持。 絲蘭綠腰兩個都叫她們回家,年節里不賣人,可誰都知道,這兩個怕是回不來了。雖沒立時補上人,可該辦的事卻得辦。 新衣是早就領了的,明洛還開了匣子取出銀子來,叫采桑到帳房換了大錢,按著人頭發賞錢,只絲蘭綠腰兩個不好明著給,也還是補了東西過去。 明洛還是打明沅那兒學來的,她那個院里,逢著大節,除開紀氏多發一個月的月錢之外,明沅也會多發個百來錢,按著等來分,也不越過紀氏定發下的例來。 下人們忙得一年,盼得也不過是幾個賞錢,明洛才剛辦這事還吃了張姨娘埋怨,她平日里也大方的,可卻怕女兒往后拿捏不住,下人見她撒漫就爬到她頭上去。 明洛安靜聽了:“過年總得圖個喜樂,這些加起來能有多少?!辈贿^發了一回賞,下面人就說得那些個好話,多少年了張姨娘都說明沅是傻大方,其實放出去的錢哪里動得了根本,花這些小錢買個好名聲,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女兒開了竅,張姨娘心里卻難受起來,若此時紀氏過來,叫她趴在紀氏的腳底下哭求都是肯的,只求不要離了女兒身邊。 年前按著風俗該從頭到腳都洗漱干凈,張姨娘身上有傷,衣裳脫下來一塊青一塊紫,胳膊上老大一塊烏青,明洛便不讓她動,也不叫丫頭沾手,叫廚房抬了水來,預備好了香膏雞蛋往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