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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喜歡紙質書的人也不多了?!弊⒁獾剿囊暰€,陸啟文伸手把那本書遞給朱謹。 (注釋1)。 朱謹終于看清了書的名字。 封面有著熟悉的觸感,朱謹還發現書保管得不錯,她翻開書本,讀完封底的簡介,又翻到目錄。 “第一章個性倫理學”。 “偉大的實驗”、“自由與個性”…… 朱謹眨了眨眼。 “不感興趣?” “呃,”朱謹抬頭,正對上陸啟文的眼睛,“嗯?!?/br> 朱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書還給對方,陸啟文笑了笑,“21世紀的哲學著作,價格可不便宜,送我的人是大學同學?!彼麚崦饷?,“同學知道我喜歡收藏紙質書,另外可能覺得這本和我的工作比較配。哦,忘了告訴你,我表面上的工作是大學教授,具體不能再多說了,反正他當時送了我作生日禮物,雖然我很感動,可實際上我對這本書并不感興趣,說心里話,我更希望他送本?!?/br> 這番話信息量太大,朱謹聽得有些頭暈,不知道把注意力放在哪點上好,眼睛卻不由自主亮了起來,她想了片刻說,“嗯……我也挺喜歡?!?/br> 陸啟文揚了揚眉毛,“沒想到我們的愛好一樣?!?/br> 朱謹漸漸放開了些,她回想著陸啟文剛剛說的話,好奇地問,“要在其他人面前扮演另一個人會不會很累?” 陸啟文明亮的眼睛回望著她,“你在編寫偽裝人格時會不會覺得累?” “開始會?!敝熘斦f,眼神因為回憶稍顯迷離,“習慣了又覺得還好?!?/br> “我也一樣?!标憜⑽哪樕细‖F出淡淡的微笑,指了指胸前自己的銘牌,“這個名字是假的,成為心理輔導師之后我們每個人都會得到新的名字,公開資料上那個才是真的。你看,我用假名字過著真的生活,真名字過假生活,一開始很累,因為轉換角色需要心理和生理同時調節,而我非常不習慣;但習慣了之后,你的身體幾乎是條件反射,也就不存在累不累的說法?!?/br> 他說話的時候,朱謹認真聽著,腦海里不由想起許多往事:信心滿滿提交的偽裝人格被老師批評是“在過家家”;某次編錄反解析器后好長一段時間時常分不清哪個是真正的她;還有段日子里,她把偽裝人格和真實的自己拿來比較,徒生感慨…… 但她之所以能身心健全地站在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輔導師的存在。 積累到頂點的壓力、分不清自我的混亂,是每一位解析者都經歷過的痛苦,同時也是每一位輔導師都要處理的“病例”。 朱謹仰慕那些在活躍在心聯網領域的解析專家、研究員,卻更欽佩強大但默默無聞、始終深藏功與名的心理輔導師。 感受到小姑娘的灼灼目光,陸啟文第一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臉皮堅厚堪比城墻,偏白的皮膚絲毫不見紅。 “最近在編錄偽裝人格時有沒有遇到什么問題?”他問朱謹,“你們應該在給搭檔編反解析器了對吧,有沒有遇到困擾?” “現在還沒有?!敝熘斚肓讼?,“只覺得任務更重了?!?/br> 陸啟文點頭,在紙上寫了點什么。 “好的?!彼痤^笑道,“那來做一下這份測試?!?/br> 朱謹從對方手中接過測試表。 風從窗外吹來,朱謹一手壓住紙,一手認真填寫起來,陸啟文的目光落到那只握筆的手上。他注意到對方手指纖細、指骨突出,筆尖在她手下靈活地滑動,不由微微瞇起眼睛。 幾分鐘后,朱謹把測試表還給陸啟文。 “好?!标憜⑽陌褱y試表和做記錄的紙整理在一起,注視著朱謹微微一笑,“最后是人格梳理,我們可以現在開始嗎?” 朱謹看著他點頭。 “你以前的意象是什么?”陸啟文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狹長明亮的眼睛凝視著她。 “森林?!?/br> “好?,F在請你閉上眼睛?!?/br> 朱謹閉上雙眼,璀璨的陽光打在眼瞼上,隨后光線漸漸變弱直至完全黑暗。 “緊張嗎?”醇厚而充滿磁性的聲音仿佛出現在耳邊。 她耳朵微微發燙,手指不由捏緊扶手然后松開,端坐在椅子上搖了搖頭。 陸啟文的目光滑過微紅的耳垂,他聲音低沉迷人,如同漩渦般直把人拉進去。 “現在想象你在一片森林,陽光透過樹冠形成一道道光柱,鳥鳴從遠處傳來……” 臨近傍晚,會面室外響起敲門聲。 “請進?!?/br> 一個穿著西服的男人走了進來,他靜了片刻不見對方回應,伸手敲了敲桌子。 陸啟文終于從文件里抬起頭來。 “劉校長?!?/br> 來的正是國家安防后備人才基地總負責人——劉志文。 “陸老師,辛苦辛苦?!彼χf,“我來看看這一屆學員的心理評估情況?!?/br> 陸啟文無奈開口,“您不用這么急的,全部結果明天就能出來,我這里統共也只有五個人的評定而已?!?/br> 劉志文伸長脖子,努力想看清陸啟文手里的文件。 陸啟文只好把評定遞給劉志文。 “您不會一路看過來的吧?” “沒有沒有,”劉志文專注地看著評定,心不在焉地答道,“隔壁幾個會面室都關門了,就你這里還亮著?!?/br> “早知道我也開溜了?!?/br> “別這么說?!眲⒅疚男臐M意足的說道。 會面室忽然安靜下來,陸啟文端起茶杯。 茶水已經涼了,陸啟文喝了一口,把它放到一邊。夜晚的溫度漸漸降下來,他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紙張摩擦的聲音不時傳入耳中。 “你覺得這幾個怎么樣?” 陸啟文睜開眼睛。 劉志文把文件還給他。 陸啟文把文件合攏,夾進文件夾,他斯條慢理地做完,才開口道,“還能怎么樣?” “我不是那個意思?!眲⒅疚膰@了口氣,拉開椅子坐下,“你覺得他們有出現什么問題嗎?” 這次陸啟文沒有回答。 劉志文知道自己沒資格問這個問題,他想起下午在療養院看到的人。 “今天,又有一個感通者被隔離了?!?/br> 陸啟文皺眉,看著對面的男人。 男人坐在椅子上,身體微微前傾,顯得有點駝背。陸啟文知道劉志文已經五十多了,到了這個年紀,一切都必須好好打點,頭發要按時染黑,著裝不能隨意,稍不留神,衰老就會暴露。 “這是第幾個了?”陸啟文問。 “新事物的發展必然付出代價?!眲⒅疚臎]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但我現在常常覺得這個代價有點大了?!?/br> 陸啟文忽然站了起來。 劉志文的眼睛毫無波瀾,似乎在和對方談論一件在普通不過的事。 陸啟文去飲水機旁倒了杯水,遞給劉志文。 “但你不能指望我一邊引導他,一邊保護他不受傷害?!膘o了會兒,陸啟文說。 “我知道,我知道?!眲⒅疚泥?,此刻他一點也不像手握重權的人,反而更像個依賴他人的老頭。 “事情一旦開始了,就很難停下來?!标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