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0
你確定,你不會在這里留下牽掛?” 我笑了,少年人的問題總是那么純潔,我要怎么引導這少年,想了一想,說:“關于我的過去,師傅以后會告訴你,每個人都有許多身不由己,但,無論如何,師傅都明白,我在這里不過是個外人,是個過客,飛鴻踏雪沒關系,可若要陷進這雪地里,到時候要從雪地里逃離便幾乎是不可能的,你關心師傅,我都明白,但你要明白,每個人都會長大,對于男女□□,有時候只有身在其中的才有資格評判,因為愛情,由始至終,都不過是兩個人的事,如果分心太多,結局一定不會是完美的?!?/br> 戴荃似懂非懂,站在老宅門前的石獅子前,拂去那雌獅子頭頂積雪,回頭疑惑問:“師傅的意思是,這世上的事遠不是拂去積雪那么簡單,每家門前的石獅子頭上多少都會有些不干凈的積雪,誰能永遠干凈,這雪化后,也不過是渠溝里的臟水,師傅是不想趟這臟水的,有時候身不由己,但心底,還是潔白無瑕的,就算將來我會喜歡上什么人,我也會娶妻生子,但我的內心是可以保留一塊這樣留著飛鴻踏雪痕跡的雪地的,是嗎?” 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少年郎,我會心一笑,人生難得有這能通心曲的知己徒弟,我上前,整理他的風帽,撫干凈他睫毛上的殘雪,擁著他肩膀,親切道:“進去吧,雪越發大了,瑞雪兆豐年,進去喝一杯暖酒,什么都別想,只想著好好學本事,快過年了,很快就能見到你的家人,那就是天下最大的幸事,男歡女愛不過是一晌貪歡,父母親人才是人生最后的歸宿,你喜歡的女孩子再好,也比不上跟你相濡以沫白頭到老的妻子,因為她才是陪伴你終生的至親之人?!?/br> 我很巧妙地告訴戴荃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明白的真理,不知道這孩子聽懂沒有,但我們這對師徒彼此都明白,飛鴻踏雪的那一塊純白的雪地,都彼此埋藏在內心深處便好。 我來到這里不過數月,到今日,卻真正找到了一個讓我安心的家,戴家老宅,前院門房里樂家藥房誠善經營,知恩圖報。后院里,小徒弟加上老仆人跟我這個外來者相依為命,相互信賴。 我絲毫不眷戀皇帝的恩寵,狼血將軍的熱血愛情,博學大儒的另眼相看,是,我應該珍惜這些,但這些人對我看法,不過是建立在有用有利的基礎上的,我敬服皇帝的英明心術,尊崇李光地的學問禮義,敬畏狼兆的強悍鐵血,但對于一個早已過了追求物質心動年紀的女醫生來說,經過了穿越時空的生死,看過了古今中外那么多悲歡離合,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我還有情感上的追尋,那么,我不過只是想追尋一點不沾染塵世利欲的寄托,讓我還相信人間有情而已。 我原本以為,這樣不切實際的理想是荒唐的,是完全不切實際的,是不可能遇到的,但很快,上帝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不會以人的臆想為轉移。 因為我遇到了這個男人,這個讓我這個外來者都心疼的男人,這個讓康熙這個鐵石心腸的孤家寡人都無法面對的男人。 有時候,我相信,皇帝后來愿意為我破例,讓大清的人都明白皇帝還是個有七情六欲的人,這個男人的存在,有很大關系。 ☆、第八十章 盛京提督 第八十章 盛京提督 北上謁陵,是的,我知道,大家都知道,因為皇帝對祖母的深情,這是明面上的理由,背后,當然掩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目的。 至少,我和白晉就明白,帶著會俄語的欽天監新任監正就是為了繼續跟老毛子談判,這個時候老毛子的頭也是個不好惹的女人,伊麗莎白一世,彼得大帝的女兒。 邊界勘定已經完成,但為了北境的安寧,威懾老毛子不插手準噶爾與大清的內斗,才是根本目的。 另外,帶著我,當然是為了聯絡喀爾喀蒙古三部,這是分化瓦解噶爾丹的重要手段。順便查查諾敏格格和策妄阿拉布坦的事,只不過是摟草打兔子。 但我不知道的是,皇帝還為了一個故人。 為了這個故人,皇帝竟然沒有回京城與后妃們吃團年飯,找了個視察雪災的借口搪塞。 而我,第一次,包括我的少年時代都沒有,我感受到我對康熙這個故人,無法割舍的悲憫深情。 這一切,很意外地,看在皇帝眼底,卻讓皇帝破天荒地無能為力,不想阻止,也不愿阻止。 因為連皇帝都自認為欠了他的,一個真正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臣子,一個太過于優秀出色貼心的臣子,僅僅因為是個漢人,被康熙扔在冰天雪地里十年,十年里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直到即將油盡燈枯,皇帝才不得不放下世俗朝堂的芥蒂,偷偷摸摸地帶著醫生去看他。 可一切都晚了,親眼看到一個為你生死不顧的知己慢慢油盡燈枯,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對我這個治病救人的大夫來說,更加有點讓人崩潰。 如果說李光地是個君子,那么這個人,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只能說,這個男人,讓皇帝,讓我這個外來醫生都痛徹心扉。 周培公,盛京提督,是的,我無法相信這世間會存在這種男人,這種男人只能是歷史演義傳奇里才會出現的人物,如同諸葛亮一般,正常人都不會相信這世上真會有這樣的男人。 他不是沒有才華,相反他才華橫溢,卻從不恃才傲物,狂放桀驁;他不是完美無缺的君子,但絕對是個能在危難之時承擔責任的真男人;他不是個虛華逶迤無情無義的馬屁精,他的忠誠孝義不必別人贊頌,單憑他對皇帝的體諒無怨無悔,我知道,這個男人,確實有理由讓我們相信人間所有的美好。 但這種美好卻是不堪流言一擊的,不堪東北徹骨寒冷冰凍的,他是南方人,卻無怨無悔地留在這冰天雪地里十年,病痛咳嗽,幾乎已經成了他的日常節奏。 我幾乎不用把脈什么的,但憑他的臉色,還有那極力掩飾手帕上的血跡,幾乎可以確診,他已經,病入膏肓。 中醫叫癆病,西醫,我想不用說了,即使是肺結核,這個年代,我也是無法提煉出特效藥的,更何況,以我的經驗,以所有看病大夫的經驗,這當然不可能還是肺結核。 皇帝的問話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但我知道有一種藥,可以減輕他的痛苦,樂家也有秘方,可以讓減輕這種病咳嗽的痛苦。 “明白了,總之你看著辦吧,朕給你制藥特許權,朕終究是負了他,這冰天雪地的,你就留下來,替朕照顧他,讓他最后這一程走得安寧平和一點吧?!?/br> 皇帝離開盛京前,叮囑我開春在多倫等我,這一次,我不置可否,躬身回答,那要看提督大人的病情,陛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