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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住鼻尖,閉了眼睛。都沒當真,靈不靈,不管。節目是六點半正式開始的,一人分了點兒瓜子糖墊肚。周以慶串場,網上扒的稿子,沒禮服沒妝化沒開場,校服校褲小馬尾就上了,手里還舉了個農夫山泉佯裝話筒。觀眾則以噼里啪啦拍桌代替塑料小手掌。寒酸地老班端著茶杯落座了直笑,恨不能放首伴奏。周以慶和彭小滿的對唱,被硬逼著選了首情歌,林宥嘉和阿肆的。續銘一開始讓彭小滿和周以慶準備一個節目的時候,反倒李鳶心里是拒絕的。并不是因為彭小滿和別的女生唱情歌,而是在顧慮他能不能有這樣再次融進集體,去歡欣慶祝的心情。別說歡欣了,可能不失落都還很困難。李鳶可以察覺,察覺他笑起來的頻率趨少,察覺他怔怔愣神的次數趨多。李鳶叫他不愿意就拒絕,說你不喜歡,沒人會說什么的,彭小滿則搖頭:不想掃興,我唱歌這么好聽,不秀一波也太虧了。不掃別人的興,不是自己的興。李鳶不想說他沒必要,又很心疼。彭小滿站進中央,從周以慶手里接過另一瓶農夫山泉,續銘擰開講臺上的小音箱,漾開前奏,繼而底下一陣頗歡快地掌聲。是首晴光萬里,不期而遇,波子汽水兒味兒的明快情歌。李鳶聽過彭小滿唱歌,唱山路十八彎的林俊杰,不看他舉個礦泉水瓶的寒酸樣兒,他依然被他的嗓音撩動。我不介意你慢動作,也不介意這次先擦肩而過,開首悠哉而慵懶,與他沙沙的金屬唱腔很搭。周以慶竟也能憋那么甜的聲兒來?糙女人設不倒如她,張嘴驚艷了班里一眾。明眼的幾個時刻不忘起哄滋事兒,以各色戲謔的肢體動作將焦點引向了緱鐘齊。緱鐘齊也不知哪個弦兒搭錯,老班眼皮子底下,朝中央比了個心。周以慶笑破了音。這可就等于是官方默認了,登時激起千層浪,直把推著眼鏡的緱鐘齊拽起來往周以慶身邊搡。好好一情歌對唱,半路殺出個正牌男主,舞臺成禮堂,堪比鬧洞房。老班并不是不知道。難得一次,任他們瞎鬧,任他們連“親一個”“抱一個”都敢趁亂往外喊。彭小滿這燈泡擱一旁那叫一個锃光瓦亮。目視著臺下的李鳶,倔強且不畏sao擾地,攥著礦泉水瓶唱完了一整首。李鳶先頭是一臉的領導視察,半道著實是忍不住了,掏出手機來,對準聚焦,只框住彭小滿一個。噪點頗多,略略背光,防抖太次,又滿是鬼吼鬼叫的噪音,但都不妨礙李鳶拍得分外專注,聽得也分外專注。他轉音、假音、氣音、沒氣兒了的走音,一一入耳。他倆是喧騰背后一片粉紅,悄沒聲兒,背著人的那種。“你不是留這個擼管兒吧?”游凱風沒聲沒響地就吐著瓜子皮兒,往李鳶跟前一湊。李鳶嘆了一口:“你怎么這么臟,墊山根墊你腦子里了?”“我他媽啥時候墊山根了我,爺我這是瘦出輪廓了!”“是,牛`逼了?!崩铠S笑,點了屏幕重新聚焦。“你倆到哪一步了?”李鳶偏開頭:“跟你有關系?”“我好奇?!?/br>“請繼續好奇?!?/br>“行吧,你不說我就差不多都知道,就你這色`欲熏心狼虎之年的?!庇蝿P風掉膘,猥瑣不掉,“買套兒都買窮了吧我看?”“……”“節制,你高中,不要太早被掏空?!庇蝿P風苦口婆心。“嘖,你到底什么時候去藝考?”李鳶皺眉看他。“干嘛,趕我啊?!?/br>“趕你?!?/br>“你大爺的?!庇蝿P風笑,抬手想跟他擊掌,“元旦一過就出發,來兄弟givemefive,祝我好運,走那天送我?!?/br>第46章拖李鳶送他,游凱風純屬就是欠,啟源集體包車去,他愣不愿意,非說要一個人坐高鐵再到那兒集合。李鳶匪夷所思地問他,游少爺,你別告訴我你沒坐過高鐵?游凱風一臉的理應當,嗯啊,我打小也沒去過什么地方,但凡出遠門,都是飛機呀。李鳶了然,行吧,天生富貴命。走那天,李鳶下了晚自習先載了彭小滿回筑家塘,等人蹦下車了,才在巷里擰了方向,“我今天去南站送游凱風,那事兒逼藝術類???,包車不坐非去坐高鐵?!?/br>彭小滿攬了攬書包帶,一愣:“哎?今晚就走?他這么快就????”“你以為?”李鳶伸手拉上他敞了懷的拉鏈兒,“都快過年了,牛`逼的學校得提早點兒開考顯示自己牛`逼啊?!?/br>“差點兒夾我rou?!迸硇M摸了摸下巴,“我發現你對大學總是充滿了陰謀論的想法?!?/br>李鳶捏他鼻尖,捏完了就撤,賊拉手欠,“比如?”“電大那次,這次?!?/br>“哇真的誒,真的好多次哦?!崩铠S還能裝出港臺腔。彭小滿扭過頭笑。“你是不是最近老開夜車開到很晚?”李鳶把扯近些。“靠我差點聽成開車開到很晚?!迸硇M不免憂愁地揪了揪臥蠶,揪出個可丑的鬼臉,“我別是黑眼圈很明顯吧?”“我是晚上一兩點去倒水的時候,伸頭在廚房窗子那兒還能看見你家亮的燈。你別是怕黑吧?奶奶跟你住著的時候我還從來看不見燈?!泵巯?,“當然黑眼圈也很明顯,就跟你磕門框上了一樣?!?/br>“你別再提起磕門框這三個字,陰影?!睋坶_他手轟他走,“行你趕緊去,凱爺離不開你?!?/br>李鳶蹬起自行車,“別說了我要吐?!?/br>高鐵南站離筑家塘不算太遠,是青弋前年新修,外型參考了國外某知名建筑,拍照掛上網,被人大罵抄襲。內部裝潢倒是鄉鎮企業家頗喜愛的春晚畫風,最慣常聽見的評價——費眼、打潑了顏料盤、好像一個接一個二胡卵子在我頭頂上翻跟頭。但對小小的青弋而言,高鐵站已算令人受寵若驚的配置了。找個本地明星跟這兒墨鏡一戴拉桿箱一提,勉強也能做個都市言情劇的合格外景。南站晚上人流稀少,出租車礙于規定也不敢長停,匆匆撂下幾個乘客,車輪一抹油蹭就躥跑了。游凱風一看時間,勉強算是掐點兒到,還差三十分鐘檢票。很尷尬的時間,進站嫌早,去搓個飯吧,搞不好就他媽吃嗨趕不上。沒招兒,倆人揣著兜去買了烤紅薯,擱候車大廳邊上的長椅上坐著啃。莫名一股子心酸,穿堂風又冷,想唱二泉映月。“我覺得吧,你和小滿均,以后其實在學校最好能生分點兒?!庇蝿P風咬了口大的,燙的嚎:“哎喲臥槽,一路燙到胃了?!?/br>“什么意思?”李鳶拿烤紅薯捂手,不怎么動嘴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