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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想干什么?我是中央委任的省主席,你們這么做,等于向政府、向全國宣戰!你們是想背著虞司令造反,還是想把救國軍的前途砸在‘逆匪’兩個字上?去報告你們的長官,馬上把隊伍撤回去,我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有話等虞司令回來再說!”“吳主席好大的口氣!”警衛兵紛紛讓開條道,被他掛在嘴邊當擋箭牌的虞司令背著手走出來,一臉倨傲地打量著面前之人,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眼熟。吳主席也在打量他——或者該稱為端詳了,仔仔細細地從頭看到腳,嘴角慢慢攢出幾許笑意:“怎么著,也比不上振玉你的派頭大?!?/br>虞司令被這多年未聞的名字叫得心頭一震,眼光乍亮,脫口道:“孟為兄——好久不見,有十余年了吧!”“可不是,足足十三個年頭了!看來你還沒把我忘得一干二凈啊,老同學?!?/br>兩人各自上前幾步,握著對方的手熱烈地搖個不停,嘴里噓寒問暖,一副哥倆好的架勢。瞬息變換的情形,把周圍的警衛們看得直愣神。虞司令笑著說:“一別經年,孟為兄發福了,瞧這紅光滿面的,想必仕途得意啊?!?/br>吳主席也笑:“取笑了,要真說得意,當屬振玉老弟,年方而立就已手握重兵、雄踞一省,我可是猶豫了不少日子,才勉強接下這份差事,提心吊膽地前來報道的?!?/br>“孟為兄此言,怎把我說得像個地頭蛇?提心吊膽的該是我才對,都說樹大招風,救國軍不過是棵小樹苗,哪禁得起上頭風吹雨打?!?/br>“振玉太過謙了,貴軍的戰功,我遠在南京亦有耳聞。羊曲溝一役,全殲日本關東軍一個聯隊,大捷??!連委員長都親口下令,授予你陸軍上將軍銜,這不,我連嘉獎令都帶來了?!眳侵飨d奮地去辦公桌旁翻抽屜,一回身險些撞在槍口上。虞司令似乎這才反應過來,揮了揮手:“都退下,到外面等我?!鞭D頭對吳主席笑道:“一場誤會,孟為兄,實在不好意思?!?/br>吳主席半開玩笑地說:“幸虧振玉老弟肯念舊情,否則我這掛名主席的苦頭可吃大了?!?/br>“這是哪里話?!庇菟玖蠲娌桓纳卮蛑?,“說來還是孟為兄的疏忽,什么時候改了大號,也不知會兄弟一聲?!?/br>吳主席略有些尷尬,“前幾年結識了一位大師,說我名字欠佳,有破敗之相,就給改了?!?/br>改成個無前科,也不比無有為好到哪兒去。虞司令腹誹著,嘴里卻說:“改得好,乾坤之乾,孟柯之柯,大氣?!鳖D了頓又說:“你我兄弟多年不見,這回可要好好敘敘舊,今晚六點,小弟在悅仙樓設宴恭候大駕,孟為兄無論如何得給我這個面子?!?/br>“一定,一定?!眳侵飨瘽M口應承。出了省部大院,虞司令把圍堵的一團人馬全打發回去。副官方金水不甘心,在他身邊唧唧咕咕:“總座,咱就這么撤兵了,不給他個下馬威?萬一他要不識相,真當自己是個角兒了呢?”虞司令輕扯著白手套的指頭尖,漫不經心地答:“中央政府打了張熟人牌,說明對咱們還是抱著安撫與拉攏的心態,我看事情不是一張嘉獎令這么簡單,姑且靜觀其變。至于吳乾柯,他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審時度勢,只要不把手伸過界,我們自然還是老同學、老朋友?!?/br>方副官立刻心領神會,“明白,咱們供他吃喝玩樂,對他客客氣氣,讓他做個甩手掌柜就行了,是吧?總座放心,這點我拿手?!?/br>虞司令斜著眼角瞟他一眼,“錯!不管他甩不甩手,我才是掌柜?!?/br>這場以接風與敘舊為名的酒宴一直持續到夜里十點多,賓主雙方都喝得很是盡興,酒酣耳熱之際,吳主席眼淚汪汪地回憶起初戀女友給虞司令遞了小紙條,虞司令則感慨萬千地提到吳主席曾經抄過他的國語作業,兩人談得動了感情,撇開眾多手下,勾肩搭背地走進房間,也不知干了什么,半個小時后方才出來,各自打道回府。虞司令腳底軟飄飄地上了車,身子一歪,就往座位底下栽。坐在旁邊的游師長眼疾手快地接住,抱在懷里。虞司令側身躺著,腦袋在他大腿上枕得舒服了,閉著眼直哼哼,忽然輕聲細氣地說了句:“南京那邊想收編我們?!?/br>游師長微怔,以為是酒后囈語,仔細一聽,卻又仿佛在說要事。“東三省淪陷了,日本人推進得很快,中央政府頂不住,就想把各派系統合起來抵抗……職務為上將軍長兼綏靖公署主任,番號是三十七軍……你說這買賣做不做得?”游師長覺得這事太大了,倉促之下實在難以回答。虞司令仍在醉醺醺地追問:“你倒是說話??!”游師長只好撫摸著他的后背,避重就輕地說:“總座喝多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商議不遲?!?/br>“我沒醉,我清醒著呢?!庇菟玖钹洁?,“我拿別人當槍使,另些人也拿我當槍使……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胳膊擰不過大腿,瘦死駱駝比馬大……他媽的這個世道……”游師長聽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自言自語,忽而咬牙切齒,忽而無可奈何,心底莫明地涌起一陣悲涼,俯身貼著虞司令的臉頰,低切耳語:“睡吧,什么都別想,好好睡一覺?!?/br>如同被催眠曲輕柔地哄著,虞司令果然安靜了下來,呼吸綿長地睡著了。游師長一動不動地摟著他,直到車子停下,才小心翼翼地挪出車廂。虞司令確是喝醉了,睡得異常深沉。游師長沒打算叫醒他,也不讓勤務兵接手,就這么一路抱進屋,安置在床上,又親手為他脫去外衣、蓋好被子,坐在床邊沉默地看了片刻,才悄然走出房間。“師座,現在送您回去?”司機問。游師長說:“不用了,我就在副官處住一宿?!彼鲱^望向星子稀疏暗淡的墨空,迎著冰冷的夜風深吸了口氣,“等明天總座醒后,司令部要開一場重要會議?!?/br>救火17翌日,虞司令醒得出人意料的早,洗漱用餐后叫副官打電話,通知各師師長即刻至司令部開會。游師長前夜歇在副官處,第一個就到了。其余幾位師長陸陸續續進入會議室,因為昨晚酒宴上多喝了幾瓶茅臺,起早還有些睡眼惺忪。虞司令坐在會議桌首位,掃了一眼精神不濟的手下,叫勤務兵一人上了杯茶。師長們正宿醉犯渴,對上峰的善解人意很是感動,端起杯就往嘴里灌,只有游挺端坐著不動。茶湯還未下肚,眾人齊齊打了個激靈,渾身雞皮疙瘩盡豎——三九天吞冰塊,什么睡意都煙消云散了。“醒了吧?醒了就開會?!庇菟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