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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府來信,請夫人回一趟?!?/br> 又是太史府。 之前聞亦提醒過,若是太史府有事求見,無論如何都要避著。她也不傻,太史府現在有難,這個節骨眼來請她,皆是有目的在前。 好似沒有目的,便想不起還有這樣一個她來。 司檀有些失落,想了想,她小聲問道:“可有說是何事?” “這……”丘管事支吾著,不好作答。只因侯爺之前再三交代過,無事不可來攪擾,尤其是太史府??裳巯轮髯硬辉?,這事他如何做主? 良久之后,他定神回應說:“是太史夫人病重,請求見夫人最后一面,老奴聞之惶恐,不敢耽誤片刻,這才冒然進院,擾了夫人清寧,還請夫人恕罪?!?/br> 司檀并未注意丘管事說的話有多妥帖,一心都在那句“請求見夫人最后一面”上。 “母親怎么了?”她問。 丘管事道:“回夫人,老奴并不清楚?!?/br> 病的很重?若不是病的很重,因何說是請見最后一面? 司檀怔愣,張了張口,還想再問,卻是不知自哪方問起。想他只是傳信的,說不清楚,便是真的不清楚罷。 司檀不知如何是好,回了神,急急望向正門一帶。她希望聞亦這時就回府,也好給她些依靠,或者陪她走一趟。 可是很遺憾,她靜等了許久,都沒能如愿。她自己也不知聞亦何時出的門,在做什么。她好似也從來沒注意過。 司檀蔫蔫垂首,眼眶通紅。她知不能在下人面前掉淚,遂悄悄揉了揉眼睛。待心緒平穩,她吩咐到:“勞煩管事備車,去太史府一趟?!?/br> 丘管事忙躬身行禮,答是。 “還有……”司檀喚回了他,繼續道:“我去去就回,待侯爺回來,也請告知一聲?!?/br> 她如此謙和,讓丘管事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微怔片刻,他單行禮道了句“夫人放心”,便快步向外。 于家中不必刻意梳妝,也不會有多邋遢。每每晨起,卓焉都很盡心,她手中打理出來的妝發,雖只為舒適,也精細清爽。 司檀無需回房收拾,也不多作停留,僅在院中呆了不足一刻,見聞亦未歸,頗感失落的去向府外,一路懨懨,靜然無言。 府外一車一馬,兩隨從,以及所需禮品,丘管事皆已備全。以為聞亦去了宮里,司檀登上車駕,抬眼順著街道遙遙望一眼北方,才傾身而入。 時辰尚早,街道空曠闊達,來往過客稀散無兩。轆轆車馬往西,速度略急。車中雖置有厚重軟墊,如此行路,也會感顛簸??伤咎葱木w遠游天外,還不曾有所發覺。 正凝思費神時,忽覺身旁的卓焉有異,司檀像是打盹中的兔兒遇上兇獸,嗖的一下挺身睜眼。 “你……怎么進來的?” 見角落處斜躺著一人,司檀心頭慌亂不已,聲音也是柔弱到沒有一分威懾力。她墨玉般的眼珠轉向坐在一側,只一下下張口,卻是發不出音,且動也不動的卓焉時,更是無措。 她不知她是怎么了,只在話本上看到過可使人五覺盡失的邪術。原也沒多信這些,可眼前的卓焉與話本上的情況相同,她不得不信了。 她有些害怕,乃至驚恐。尤其是看到一側的那張帶著邪氣的臉。 風頃棠著玄衣短袍,悠然靠著隱囊,噙笑望向一臉戒備的司檀,道:“小美人兒這是要到哪去?” 司檀本就不喜風頃棠,且因宮苑一事,一想到便如同遇上猛獸,驚懼不已?,F聽他口中所言盡顯輕薄無禮,是又惱怒又厭惡。顧慮到與他同處一車,恐他再如之前一般做出什么來,司檀深思緊繃,警惕地瞪著他,是片刻也不敢放松。 “怎么,不認得我了,還是不想理我?”風頃棠像是故意,瞥一眼干著急又不能言的卓焉,靠著司檀的位置放肆地挪動了幾寸。 司檀心頭警鈴大響,闊袖掩去瑟瑟發顫的雙手,后移一分厲聲道:“你下去?!?/br> 她的躲避與疏離毫不隱藏,風頃棠故作視而不見,一雙利眸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意味上下打量之后,笑嘆道:“小小模樣不怎么變,還挺兇?!?/br> 此言入耳,司檀只覺得他像是在逗弄一條小狗。對他更是厭惡到極致。她怒視著眉梢蘊起笑意的風頃棠,袖中的雙手緊了又緊。 她眼眶泛紅,水汽去了又來,明顯是要哭了。風頃棠見這模樣,好似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笑的恣意又邪乎。 許久靜默,他斂神收笑,不動聲色地回挪一些,道:“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本將軍嘗過各色軟玉,對你這種窩頭不感興趣!” 司檀并未完全明了他話中何意,單看一眼他的神色,便對他的厭惡更勝之前。她撇過臉,怒聲道:“下車?!?/br> “該走的時候,本將軍自然會走?!憋L頃棠說完,毫不客氣地靠下去,翹起腿悠哉蹬在車窗口,將似水流般的紗幔嚴實遮上。 他這么厚臉賴著不走,司檀不明緣由,也不想明白。她不愿與他同車,可自知力薄,無法將他趕下去。憋著團悶氣散不出,司檀氣呼呼地脹著兩腮,稍一凝神,直接掀開車簾就往外走。 “回來!”風頃棠眸色一凜,揚手將她扯了過來。 一陣凌亂sao動,前行之中的馬車忽然急剎而停。緊接著,是幾道齊刷刷的腳步聲,聽這陣仗,似有圍攏之勢。 “何人如此大膽?” 憑著距離,司檀聽得出這是車夫的聲音。 “太尉府夜間失竊,巡防軍例行搜查,若是無意沖撞貴人,還請見諒?!?/br> 先前司檀一直待在府內,還不曾遇過這樣的情況,哪里知曉如何應對。她提氣悄悄掀開車簾一角,透過縫隙,見銀甲步卒列隊阻在前頭,心頭驟然一緊。 太尉府失竊,與她有何干系,這些人不順著線索追捕下去,怎會無緣無故圍攏到她的車駕前? 靈光忽閃間,司檀急如迅雷,轉身看向角落的風頃棠。 此時的風頃棠已然收了面上的悠然懶散,正身端坐在榻。司檀轉身疑惑之際,他恰好放下窺視車外的窗幔。 莫非? 想他身后有大世族做支撐,又為上將軍之尊,乃大梁勛貴之首,什么好的沒見過,怎會去太尉府盜物? 司檀或疑或探,兩眼瞪得溜圓。風頃棠也不逃避,理所當然地抬眸默然回視著她。 良久的僵持無言,司檀收回目光,怯怯問道:“他們要抓的,是你?” 風頃棠默然不語。 他的不回答,在司檀的眼中就是默認。她厭極了他,對他這個人,乃至人品,由內而外的,都是滿滿的懷疑。 司檀不高興,沉著臉起了身,探手就要掀起車簾往外走。 “你做什么?”風頃棠壓低聲音,甩出一道掌風。司檀本就軟弱無力,只輕輕一帶,便又坐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