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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我這個票友,情難自禁?!?/br>冷佩玖笑起來:“您也是個真性情的人!”“嗨,我就實話實說。同時,也有個不情之請——”“噢?”冷佩玖不想蘇穆煜初次見面,竟也有請求,“何事?”“是這樣,因仰慕冷老板太久,我呢,又有點小小的文筆與所謂的才華。想同其他文人那般,為冷老板寫一出新戲,您看如何?”冷佩玖一愣,當時竟不知該如何回復。半響,他發覺不能讓談話的間隙太長,有些心不在焉道:“當然是好。承蒙蘇老板的支持,佩玖很開心?!?/br>這話可不像真開心,蘇穆煜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終于坐實了進門時,自個兒心中的猜想。他沒有再為難,默默嘆氣。“若是冷老板手上已有出色的新戲本,那蘇某就不獻丑了?!?/br>“不不,沒有的事,”冷佩玖接道,“從北平到上海,已好久沒有新戲,我也正為這個惆悵。蘇老板愿意抬愛,佩玖方才只是太開心罷了。您要寫,佩玖自然愿意排!”蘇穆煜順著臺階往下走:“既然這樣,我爭取在十二月底寫好戲本。趁年前排出新戲,你看如何?”冷佩玖高興道:“當然是好的!”兩人約定好,又就上次的全本討論了會兒。蘇穆煜點評得津津有味,比起賀琛的條理清晰不失偏頗,蘇老板更像戲迷,天花亂墜夸上了天。這回冷佩玖并未表現出歡欣雀躍,只是適時附和幾句認同的話。兩人圍著花園走了一圈,話也說完,新戲也商量完,各自回到自己人身邊。當晚,在賀公館用過餐,人群集中到花園里。賀軍長大手筆,為冷老板連夜搭了個戲臺子。請來的琴師鼓師就位,扮上相的冷佩玖登臺。這敲鑼打鼓,撥動琴弦,堂會便開場了。今晚唱幾折京劇,還有幾段昆曲。其中,眾人百聽不膩。特別是“海島冰輪初轉騰”這一唱段,四平調質樸而不失俏麗。臺上的楊貴妃扮相華貴,美目盼兮。“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見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br>今晚月色也如此,流金似水,宛若玉盤。臺下人都醉了,醉在這把清冽直上九重天的嗓子里,醉在分外明亮的月色里。冷佩玖的聲音直直劃破那一灘污濁之氣,令人聽了渾身舒爽。忍不住追著那扶搖直上的身影,逐一生晴朗。這是蘇穆煜第一次聽冷佩玖的昆腔,作為壓軸好戲,很快把氣氛拉至最高點。冷老板舞得漂亮,聲音流利悠遠,清俊溫潤。杜十娘決然凄厲的愛情故事,直到最后,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余音繞梁般,久久纏繞在眾人心間。冷佩玖依然唱得好,得了滿堂彩。賀琛聽得沉醉入迷,越發覺得臺上這人,只能是自己的。他想藏起來,不給別人看了。唱完堂會,冷佩玖嗓子冒煙,累得慌。他給賀琛說一聲,又同大家作別,趕緊回二樓卸妝歇息去了。曲終人散,賓主盡歡。余興尚在的眾人在離去前,紛紛建議賀軍長往后可要常辦堂會,好東西不能藏著掖著,一人獨享!賀琛點頭敷衍,內心卻是另一番計較。越來越多的人喜歡小玖,賀軍長覺得不踏實了,像是自家的寶貝被人一直覬覦著,很是鬧心。人群散去,唯有梁振與龔力安留了下來。賀琛同他倆對上眼,看這架勢,另有隱情。賀軍長揮退張叔等人,從包里摸出煙遞過去:“你們留下,是有什么新情況?”梁振抽了幾口煙,抿抿唇,神秘莫測地問道:“老賀,你家那孩子,最近可常出門?”賀?。骸昂苌?,不大出門。怎么了?”梁振與龔力安之前受賀琛所托調查冷佩玖,直到現在也沒停止任務。莫非出了什么岔子?賀琛皺眉,些許不安。梁振說:“前些天端了一窩‘赤佬’,查獲幾個人。我們從收回來的情報和照片中看到,上上周之前,他們其中一人曾與……冷老板接觸過?!?/br>賀琛大震,怒火蹭地躍上瞳孔:“他娘的,查明白了?!”“哎哎哎,別先生氣,”龔力安急忙安撫道,“要是查明白了,早就告訴了你,還等得到現在?那照片模糊,從身形判斷比較像而已,不敢下定論?!?/br>賀琛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一口煙。說:“不可能,這幾周那孩子都在家里,出門也有賀宇作陪。身形相同的人多了去了,看錯也……”梁振搖搖頭:“老賀,馬虎不得。我們知你現在的處境,才沒在第一時間告訴你。否則以你的脾氣,還不得把這孩子弄個半死不殘的。就是因為沒有直接證據,所以不敢輕舉妄動?!?/br>“冤枉了冷老板怎么辦?!?/br>龔力安接著說:“這是大事,若真為特務間諜。錯殺一百也不可放過一人?!?/br>這是革命的事,這關乎一個黨派。豈能兒戲。賀琛向來瞧不起那些敗在女人戲子手上的官員,他也不允許自己的人生開了這個先河。這是一生的恥辱與敗筆。賀琛抬頭,看向二樓房間的窗戶。屋中,冷佩玖正脫下戲服,頎長曼妙的身影印在窗簾上。賀琛突然很想上去抱住他,問他,是不是你。千萬不要是你。賀琛將煙碾滅,最后問:“那以你們的意思,這件事怎么查?!?/br>梁振道:“后天湖心亭‘吃茶’,你帶那孩子一起來。咱們情報社齊聚一堂,試一試他?!?/br>“如何?”第38章紅拂傳梁振問:試一試冷佩玖,如何。起先,賀琛是不答應的?!霸囈辉嚒?,有懷疑之嫌,有猜忌之意。之前二人談心,他既允諾過相信冷佩玖,哪有再翻案重來的道理。龔力安知道賀琛猶豫,但他不知個中原因。梁龔二人好說歹說,最終還是說服賀琛“試探”一下冷佩玖。畢竟這是黨國的事,不得不防。賀琛當晚睡在冷佩玖屋里,兩人難得安安靜靜躺一塊兒。什么也不做,就是看看對方,再說幾句話。賀琛把冷佩玖抱入懷中,屋內焚香熏得人昏昏沉沉。他猶猶豫豫還是開了口,一點也沒有戰場上大將的殺伐果決之風。“小玖,后天老梁老龔約咱們去喝茶,你與我一道去?!?/br>冷佩玖整個人窩在賀琛懷中,時不時用臉頰蹭蹭對方的胸膛,像極了一只慵懶的貓:“佩玖不想去,你們這些軍人聚在一起,聊的話題我又聽不懂,有什么意思?!?/br>“就當是陪我?!?/br>“軍長這話更沒意思,”冷佩玖撇嘴道,“佩玖天天在家,相處見面的時間卻是手指頭都能算過來。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