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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洪廳長身上。他問:“你想不想唱?”“???”冷佩玖一驚,原本做好了今晚獻藝的準備。如今跟著賀琛,除開萬不得已,一切還是要聽賀軍長的。“啊什么啊,想不想唱?”冷佩玖眼眶一熱:“軍長,佩玖……”他終還是說不出那個拒絕的字,這里不是北平,不是有他一桿瘋狂票友的地方。這里是上海,這里的好東西可多了。今天出了個冷佩玖,大家喜歡了,興致好了,把你捧做天仙。明日再出個艷麗女星,比過你冷老板了,大家又換了風頭去追捧別人。做人,最不能的就是看高自己,該低頭時,就不該拿喬。賀琛是什么眼力見,他能不懂冷佩玖的心思。當即把梁振回絕:“不唱,老子的人,出了戲院,他唱的只有老子能聽?!?/br>梁振不出所料,繼續調侃:“哦喲,我們賀軍長這占有欲。嘖嘖,那小的敢問冷老板還登臺不?你這要是不唱戲了,全上海的票友都得哭死。這可不能成為第二個北平了哇!天天哭,上墳似的!”梁振一席話,莫名逗笑了眾人。公子小姐,舞女仆人,都哄笑起來。一個個笑得抖如篩子,那些金戒指,銀手鐲,寶石項鏈,玉佩瑪瑙,在室內恢弘的水晶吊燈下璀璨生輝。這一切,就好似午夜斑斕的一場夢境。冷佩玖看得有些呆,呆了半響,這回倒是積極了:“唱!自然要唱的。三日后丹桂園登臺,唱王寶釧全本!”“聽聽!又要搶票了!”白榮鶴很愛聽戲,他當年與賀琛走到一塊兒,十有八九的成分是因為這共同愛好。“不必,”冷佩玖說,“佩玖送大家幾張票,留上好的位子,恭迎各位?!?/br>這話,把每人的里子面子都給照顧好了,實在不像冷佩玖能說出來的。賀琛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滾動喉結喝口酒:“冷老板,怎么這幾句話,聽來如此機靈,開竅了?”賀軍長氣勢壓人,伸手攬住冷佩玖的腰身。冷佩玖笑著說:“軍長,又抬舉佩玖了?!?/br>梁振留洋時,在大學雙修軍事學與心理學,對動作心理學頗有研究。此時他眼尖地看到冷佩玖略微不自然地僵直一下,想要躲開,最后似進行了一番心理掙扎,才勉強往賀琛那邊靠去。梁振皺眉,想起前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的花邊新聞。冷佩玖不是愛賀琛愛到死心塌地,一往情深?這反應,又為哪般?難道是北平傳來的新聞出了差錯,要知道娛樂性的緋聞,向來不分黑白。不過……梁振再看一眼正在賀琛懷里抿著唇微笑的冷佩玖,罷了,別人兩口子的事兒,自己瞎參合什么。這場聚會,一直持續到凌晨四點,才有了收尾的勢頭。屋內煙霧繚繞,如入仙境,與鴉片館別無一二。女人強撐倦意,終于領了錢,拿了打賞,扭著腰臀走了。賀琛從沙發上站起來,與梁、白、龔等人打過招呼,領著冷佩玖乘車離開。天色昏黑,天邊隱有一層亮藍,似乎很快黎明將會到來??諝饫滟逍?,車窗大開,吹得兩人清醒幾分。冷佩玖忽然說:“軍長,佩玖有一請求,不知可否與軍長商量商量?”賀琛睜開微闔的眼,深不見底的黑瞳如漩渦。盯了他片刻,說:“講?!?/br>——這邊深夜俱樂部剛結束一場頹靡的聚會,那邊也將將入睡的連鳴忽覺身上一沉。他遽然睜開眼,卻是蘇穆煜精致的鎖骨與大半個胸膛闖入視野。連鳴腦仁兒疼,再對上蘇穆煜驚喜與迷惑參半的眼睛。“蘇老板,大半夜不睡,作什么妖?”“連少,我好像想起來了?!?/br>“嗯?”“那輛車里的人是誰!”第31章紅拂傳“你還記不記得?”“記得什么?”蘇穆煜坐起來,打開床頭燈。白色蕾絲做燈罩,室內一片斑駁的曖昧燈光。連鳴從不得不從床尾的矮榻拿來衣服,順勢給蘇穆煜披上。兩人對坐了會兒,連鳴覺得蘇穆煜需要來根煙。雖然煙不是好東西,但能適當緩解人的焦慮。蘇老板兩道俊秀的眉,差點打成中國結。連鳴伸手給蘇穆煜揉開眉頭:“蘇老板,你想起什么了?”他問得有些小心翼翼,明知若是這個反應,定是什么無關緊要的事兒。但連鳴仍舊期待著,若有那么一點點苗頭,是不是就會扭轉情況。蘇穆煜用后腦勺抵著床柱,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中柔和而影綽:“今天我們去看電影前,去了古玩街,對吧?”“嗯哼?!?/br>連鳴陪他坐著,看看墻上的掛鐘,好家伙!天都快亮了!“然后,你記不記得,你叫我看最后一件高古瓷時,我們對面街上,停了一排車?”連鳴思索起來,既然蘇穆煜這般認真,應不是小問題:“嗯,當時路面交通狀況不太好,有些堵車?!?/br>“有一輛軍用吉普車你記得嗎?”“軍用吉普?”連鳴沉吟,“有點……印象?混在一片車里,天色又晚,我沒怎么記住?!?/br>“那你記不記得軍用吉普后面還有一輛小車?”蘇穆煜說得有點急切,似乎連鳴的答案并不讓他如意。蘇老板按著線索,一點點扒拉出記憶中的細小碎片。他不斷將晚上的情景倒放,如膠片般,一格一格地拉回去。連鳴嘆口氣,揉揉蘇穆煜的頭發。他整個人靠過去,作勢要把蘇老板圈進懷里。“我們一起來想,吉普車后面有一輛小車,那輛小車怎么了?”蘇穆煜斬釘截鐵到:“小車沒有隨大流走大道,很快從旁邊的弄堂小巷里鉆走了?!?/br>“那這輛小車有什么異常?”連鳴問。蘇穆煜說:“我想想……那車上露了半張臉,那個人……我們認識?!?/br>連鳴一頓,蘇穆煜的用詞不是“我”,而是“我們”。意味著,這個人連鳴也應該知道。但這天晚上,連鳴一心撲在“逗蘇穆煜開心”和“看古董”這兩件事上,著實沒有去注意街邊的任何車輛。恕他難以回想起任何信息。前因后果串聯起來,想了片刻,連鳴繼續問:“你剛剛說,你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br>“對,”蘇穆煜抓了抓被子,上好的錦緞絨被在五指夾縫中屈起褶皺,“正因想起,才覺得奇怪?!?/br>“奇怪在哪里?”“我隱約記得,當時我瞥了一眼前面那輛吉普車。里面坐的人我沒看清,但我應該也認識?!?/br>連鳴繼續幫他理清線索:“換個角度想,蘇老板,你是覺得單單后面那輛小車上的人讓你奇怪了,還是這兩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