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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還算應對自如。看維克托沒立刻表態,他又補充了一句:“今年收成不錯,夠格長年陳釀的酒一定不少?!?/br>維克托點了點頭,目光投向不遠的地方——那里的葡萄枝椏微微搖晃,還有一些鐵制農具和干燥泥土摩擦而發出的聲音隱隱傳來。就算看不到也能猜到,那就是塞繆爾說的工人正在工作。“那就照你說的做?!彼卮鸬?,重新把目光收回來,“無論如何,范勒博格先生的意思是,不該省的就不要省?!?/br>這話翻譯一下就是,該花時間花時間,該燒錢燒錢,牌子絕不能砸!“我明白,先生?!比姞栍X得這完全合理。定位準確,出手大方,跟著這樣的主子才有出路嘛!“您要繼續往遠處走走,還是折回莊園、看看酒窖?”拉菲古堡的葡萄地足有百來公頃,光靠兩條腿得走斷了??紤]到他這次會在波爾多逗留一段時間,維克托并不那么著急?!安灰o,”他說,“你也剛到,等把事情弄清楚以后再繼續?!痹谶^度明媚的陽光下走了一圈,他覺得有點熱,順手把禮帽推斜再正回去。這只是個小動作,但塞繆爾察言觀色,覺得是時候提出回去休息了?!拔彝耆靼?。既然如此,您準備嘗嘗地下室里的那些佳釀嗎?雖然它們還沒到運出來的時間,但我相信,您精妙的判斷一定會讓它們更為增色?!?/br>這話倒不完全是奉承。葡萄酒陳釀過程中,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人工品評。越高明的品酒家擁有越挑剔的味覺;能完成這種挑戰的葡萄酒必然是佳品。而作為在巴黎上流社會中呼風喚雨的人物,維克托顯然喝過不少極品好酒,對此深有體會。喝酒絕不是什么苦差事,維克托本來肯定一口答應。但在他擺弄帽子的過程中,視線略微錯了錯,就遠遠地看見另一邊高大的櫸木下坐著兩個人。他凝神分辨了幾秒,唇角就揚起了笑意?!艾F在就不必了,等晚上吧?!彼Z調微微上揚,“加一個人品,豈不是更好?”就和夏爾不認識塞繆爾一樣,塞繆爾也對夏爾一無所知。維克托動作自然,他只當對方往隔壁葡萄園看了兩眼。但這并不影響他猜出維克托說的人是誰——他知道勒梅爾夫人還有一位巴黎來的客人,只是還沒見過。“您說的是那位小少爺嗎?”他若有所思,因為想到了最近風靡巴黎城的那些流言,“想必這位年輕的先生肯定不吝于對我們表現出一次好意?!碑吘估彰窢柗蛉顺晒ρ埩讼臓?,而夏爾也在這里住下了,不是嗎?如果塞繆爾這時候仔細端詳維克托,就會知道,這件事看著是勒梅爾夫人的好意,本質原因卻是維克托——作為一個精通打扮和言語技巧的女人,勒梅爾夫人可能沒有多少經營天賦。但她擁有一雙足夠明亮的眼睛,以及善于從只言片語、一顰一笑中揣摩別人心意的本事。自家丈夫好不容易請動維克托出馬,莊園地契上寫的還是她的名字,她當然希望維克托能更盡心盡力。如此一來,如何讓維克托保持愉快心情就成了一項大事。實話說,這么想的人不少,但成功的人幾乎沒有——因為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人生贏家,維克托該有的都有了,別人根本拿不出足夠令他多看一眼的價碼;讓他當國王,他還嫌麻煩呢!但我們親愛的勒梅爾夫人,發揮了她作為女人的優勢。作為一個比較玻璃心、又容易躺槍的對象,她向來十分關心別人背后說什么——自己不名正言順的婚姻和獨子不是婚生子這兩件事,讓她心塞得要命。要知道,上流社會的私生活一向混亂,誰誰私底下是誰誰的相好這種事,簡直層出不窮。所以,如果勒梅爾夫人自己不在意,她那點事情在別人眼里根本就不是個事,沒什么好介懷的。但正因為她介意,結果就真的知道了一條足夠勁爆的小道消息——維克托對男人的興趣勝于對女人!既然是小道消息,也就是沒有證據。維克托平時那眼高于頂的勁頭太招人注意,足夠掩蓋這點。況且他有過幾任情婦,各個好聚好散,沒聽說里頭有男人,所以還真沒多少人相信。可在維克托對葛朗臺家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里,敏銳的勒梅爾夫人嗅出了不同尋常的氣味。維克托之前對紀堯姆頂多也就是點頭之交,什么時候關系好到愿意屈尊參加紀堯姆兒子的成年禮了?不可能是因為和奧爾良公爵的合作關系而去的,兩邊的交情還沒到必須互相捧場的份兒上。覺得維克托有可能看上了夏爾,這才是勒梅爾夫人殷勤邀請夏爾來做客的真相。反正她又沒把夏爾下了藥打包送到維克托床上,只是蓄意制造了個見面機會而已。猜對自然好,猜錯也沒后果——她還能結交巴黎城里風頭正勁的青年,和有崛起希望的家族拉拉關系,根本有百利而無一害嘛!這如意算盤隱藏得不錯,反正夏爾到認出維克托時才隱約發現。但他沒聽過那流言,只察覺了個大概。在傍晚回去時,他看到客廳里多出來一尊大佛一點不驚訝,也不擔心。維克托手段確實厲害,但他又沒故意招惹對方,有什么可怕的?所以夏爾主動和維克托打了個招呼,風度從容。只是握手時,他察覺到對方微微發熱的掌心,不由自主地在心里皺了皺眉。在人人追捧的環境里呆久了,維克托確實更稀罕這樣的人。尤其是像夏爾,不是裝出來的大方鎮定,而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不動聲色;之前只是種第六感,在知道夏爾這幾個月都在做什么以后,這感覺就愈發明顯了?!坝H愛的夏爾,”他轉動著手里的水晶酒杯笑道,“兩個多月不見,你在外省玩得很盡興嘛!”這可是大實話。六月中下旬夏爾生日,而現在已經九月初了。只是夏爾聽不得這種句型——總感覺維克托在說他樂不思蜀——是他想太多嗎?“外省風物有別巴黎,”他挑了個中規中矩的回答,“我長到這個歲數,竟然從未見過?!?/br>維克托玩味地笑了一下。有意思,夏爾這是在變相承認他樂不思蜀?“我在路上時聽說,紀堯姆已經在從馬賽回巴黎的路上了。我以為你也差不多……”他多看了夏爾一眼,“但看起來你沒這個意思?”夏爾心里咯噔一跳。紀堯姆確實已經開始返回了,但這件事維克托是怎么知道的?難不成,這個人一直在關注他和他爹的行程?想到這個可能,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