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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扶住陸棠的陳楷點燃了。齊攸的大麻比起在市面上能輕易買到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很快空氣里就飄來那種獨特的香氣。穆回錦望著正以毫不熟練的姿勢吞云吐霧的陳楷,笑容不禁加深了:“怎么樣,還好抽嗎?”陳楷大概是想盡快扶陸棠進去,大口大口地抽著,邊咳嗽邊點頭:“原來香煙也有這么多不同的口味,我都沒抽過?!?/br>“不著急,慢慢抽,我去停車,等一下屋里見?!?/br>他把車停好后并沒有立刻進房間,旋開車里的音響,聽了大半張CD,順便也抽了兩根,才飄進房間里。客廳里燈火通明,兩個人也都在,只是一個倒在沙發上一個趴在餐桌上,聽見動靜,居然是趴著的陸棠勉強抬起頭,散落的頭發披開一肩:“唔,回錦……我們就回來了?”穆回錦瞄了眼在沙發上的陳楷,確定后者只是處于半昏迷半失神的狀態后,一時管不了太多,一心只想把茶幾抽屜里的藥找出來,才對得起此時此刻。他心情愉快,腳步輕快,身體輕得只要稍微一放手,就能漂浮到半空中;一粒藥片在眼片蕩漾開來,穆回錦數了兩粒捏在手里,心想還是配著威士忌喝。餐桌上還留著小半瓶前天沒喝完的酒,穆回錦倒了一口的量,剛把藥片塞進嘴里,衣袖就被一邊的陸棠扯住了。她朝他露出一個云朵一樣的笑,眼睛半瞇著,仰著臉問:“你在吃什么好東西,偷吃糖嗎?”一邊說著,陸棠整個人貼過來,手心guntang,身體也燙得像著了火。穆回錦驚訝于她居然能在抽了這么多大麻后還有這種程度的清醒,又在同時放任她摟住自己的脖子,熱切地索吻。她的舌頭探進穆回錦的口腔,放肆地與之交纏著,舌尖碰到藥片后無聲地笑了,居然卷過去吞了下去。在陸棠吃下藥之后,穆回錦放開了她,伸出兩根手指在她眼前一晃,又滿意地放了下來。既然自己要嗑的藥被陸棠偷去吃了,穆回錦只得再去拿一份。這次行進得有點緩慢,因為陸棠正纏著他的腿,跟著他的腳步一點點被拖到沙發的茶幾前。大麻的效力很明顯,穆回錦也覺得開始使不上力氣,但還是在肢體徹底松弛之前,把陸棠帶到了沙發邊。他一坐上,陸棠就下意識地纏過來,不管怎么被推開,還是不肯放棄,恍惚的笑容之下,始終喃喃不停,仔細聽了很久,原來是一直在喊“回錦”。穆回錦俯視著她,看見她纖細的手腕和雪白的十指,正用力地抱住自己的腰腿撫摸著,長發垂下來,遮住大半張臉,睫毛則開始繁密生長。他知道迷幻藥的藥效開始了,扭過臉看了一眼幾步之外的陳楷,牽起笑容的同時,穆回錦抓住陸棠的手腕,把她從身上拉開,再整個人推到了失神中的陳楷腿邊,任由陸棠失魂落魄地抱住陳楷的膝蓋,一如一枝初春的藤條,柔軟地糾纏而上。視線最近處,茶幾漂浮了起來,又化身銀灰色的瀑布無聲地流瀉到地面;茶幾上的水杯無限地放大,大得能倒扣下來,把整個人關在里面;他看見枝條從地面升起,迅速地抽枝發芽,開出盤子一樣大的鮮紅的橙色的花朵,藍色的葉子遮蔽到整個天花板上,開始下雨了。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只聽到耳邊有清脆的聲音,好象是無數人同時在摔瓷器,而他正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場面,然后忽然下墜,踏到地面的一瞬間碎片化做花瓣,從腳踝往上爬,把整個人都包住了。明知道這是藥效,穆回錦無法控制地咧開嘴笑了,自從上午他莫名其妙地回憶起太多陸維止的事情起,他就知道他需要這些東西幫他渡過這個時刻,他沒辦法就這么挨過去,沒辦法一個人,沒辦法清醒。他在某一朵花朵的深處看見了人臉,或者說不是“看見”,他知道有個人就在這里,他甚至不需要“看見”,自己漂浮著,日行三千里,但是又永遠被拋在了身后,他嘶聲大喊出此刻腦海里唯一的一個聲音:誰說腦漿和jingye不是一個東西。五彩繽紛的景象面前,穆回錦覺得自己又回到了許多年前,還沒有現在“這個”穆回錦的時候,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沒有,然后,一步一步的,他被塑造起來,這部電影給了他眼睛,另一部給了他嘴唇……不不,怎么是電影呢,是他,他為他捏出骨骼,他給了他血rou皮膚,他讓他長出毛發,他送給他一顆心,還有那下身那根玩意兒,也是他安上去的……他原本是泥土是塵埃連皮囊都一錢不值,他全心全意地塑造著他,他安心等著被塑造雕琢,一切都是如此地順理成章,他從來沒有想到,他在把靈魂帶給自己之前,他消失了,灰飛煙滅,甚至連蛆蟲都沒有得到機會。他也就跟著轟然倒塌了,血rou算什么,心肝肺腑又算什么,在虛無的靈魂之前,只是另一堆的腐rou罷了。他恨他他怎么能不恨他呢不他也許是恨他吧他應該要恨他的,他把什么都給了自己,他不配擁有的美好和歡愉、早已熟知的貪欲和丑惡,都一股腦地塞了過來,唯獨把靈魂藏起來,帶走了,讓自己永生永世都找不到,血管里流淌的是泥水,喉嚨里喊出的是火焰,泥濘和烈火讓他粉身碎骨,沒有血沒有淚也沒有聲音,身體漂浮不起來了,就爬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挪動,在無窮盡的荒蕪里煎熬著。不知道多久之后,那些絢麗卻又光怪陸離的景象,如流沙深處的海市蜃樓一般,緩緩地在眼前褪去了。穆回錦聽見自己的心跳,感覺到渾身上下被徹底汗濕,耳旁遠遠近近的聲音也消失了,勃起的yinjing讓他疼痛,他卻寧可讓這疼痛更長一些,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熬了過來。他從來沒有把死人當借口,就算在現在這個爆炸一樣渾渾噩噩的時刻,他都是清楚的,太清楚了,早在二十年前兩個人見面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是徹徹底底無藥可救的混蛋惡劣。死去的人想讓他變成更好的人,他給了他愛,無窮盡的,縱容,無窮盡的,妥協,依然是無窮盡的,可是自己的回報是什么呢,冷漠與背叛,他只要性、酒精、日夜顛倒、快活,一個人的快活。所以也終于輪到他吃進所有的后悔了。誰又會比自己更后悔呢。每一件往事,只要還沒有被忘記,就在鞭笞著他,倘若悔恨可以用血來量化,那這些被自己的悔恨抽打出來的傷口淌出來的鮮血,恐怕早就讓身體被抽空了。但是,在很早很早之前,死刑書已經下來了,那個死去的人對自己說,回錦,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后悔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所以你還是永遠不要知道。他覺得要自己回房間睡一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