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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動靜。謝禹給撞得眼前一黑,只聽見陳楷慌慌張張地問:“啊呀,你不要緊吧?”“別動了,等一下讓何嫂去收拾?!彼掏刺ь^,看見陳楷抽著涼氣死命地摸腦袋,苦笑著伸手想幫他也揉一下,但手還沒碰到,全身上下繃得緊緊的陳楷立刻夸張地往后一退閃讓開,腦袋又一次地狠狠撞到桌子,這下人的腦袋和木頭撞擊的聲音聽得謝禹都皺了眉頭,僵硬地收回手來:“撞到了吧,快坐起來?!?/br>陳楷拿著兩個蘋果,慢慢地從地板上爬起來坐回自己的座位,眼睛簡直不曉得往哪里看,死死抿住嘴角不作聲,別說臉,就是連額頭都起了紅暈;說完話鉆完桌子鬧得謝禹也有窘得很,但面上到底比他好看一點,只是沒想到陳楷的反應這么大,頓時再找不到話了,一樣地垂下眼簾。兩個人像是在做“一二三木頭人”的游戲,僵坐著默不作聲,也不看對方,對峙一般。陳楷忽然意識到手里還握著好多蘋果,大夢初醒一樣地把它們放回去,也開了口,低低的聲音藏不住窘迫:“謝禹,別、別開玩笑……”謝禹怎么也沒想到陳楷會說這句話,聲音一沉,撇了撇嘴說:“誰拿這個開玩笑?!?/br>“你……我……”陳楷還是沒有抬頭,勾得極低,恨不得低到桌面上去,“我、我不知道……我是說以前我一直沒想到,我的意思是說,你……”慌亂和震驚之下他變得言不達意,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上一個連貫的句子。他不抬頭,自然不知道謝禹始終在看著他,也看不到謝禹此刻那個浮現裂紋的苦澀笑容:“你不要慌,我只是想說你沒有哪里不正常。你看連我這種人都沒覺得自己不正常。不過我舉的例子太差……如果讓你誤解了,是我的錯。請你不要介意,我沒有別的意思?!?/br>他越說越慢,口氣卻慢慢變得篤定起來。聽到后面一半陳楷忽然抬起臉來,他瞪大了雙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來的神情落在謝禹眼中,連他自己都分辨不出來是不是有一點點的失望。但謝禹這個時候反而不敢多看了,平靜地笑了一笑:“說出來的話我也不會收回,你要是覺得被冒犯了,我可以道歉?!?/br>陳楷咽了一咽喉嚨,半天才很費力地說:“我不知道要說什么。但是如果要道歉的話,那個人也應該是我,是我一直在濫用這些溫暖和寬容。我太沒用了?!?/br>他說完就站起來,找來在廚房忙碌的何嫂收拾一片狼藉的桌面,然后一聲不吭地躲回來了暫住的房間,等他再出來,已經把隨身帶來的提包和自己收拾好,準備離開了。道別的時候謝禹又一次送他到門口,除了季節變換,一切都和上一次幾乎一模一樣。走到門口的時候陳楷轉過身,鞠躬說:“這段時間非常感謝你??偸钦f這個,但是除了謝謝好像也沒什么別的好說了?!?/br>“舉手之勞而已。你路上當心?!?/br>“嗯,我會的?!?/br>靜靜目送陳楷的身影消失在自動合起的大門之外,謝禹仰起了頭,天空的顏色很淡,初冬的太陽又有一種曖昧蒼白的色澤,仿佛都要溶進天的深處去了。周一的上午施更生來麗海道,發現陳楷不見了,隨口一問:“小楷回去了?”謝禹在讀報紙,聽到這句話只是輕輕應了一聲;見狀施更生嘆了口氣說:“要是我也要挖個地洞躲起來。這么大了還被抽耳光,真是……”謝禹沒怎么接話,施更生也乖覺,換了個話題,指著進門時候帶進來的一個包裹說:“哦,在門口碰見郵差了,訂的那些席勒的畫到了,希望有你希望的那么精細?!?/br>“嗯,那就打個電話給穆回錦吧。還有這個禮拜六我們要去紀安島一趟,當天來回,見一個人?!?/br>施更生沒想到謝禹連看一眼送過來的復制品的意思都沒有,被他的一反常態搞得一愣:“哦,好,我知道了。要我提早到做什么準備嗎?”“沒必要。蕭拂云身邊的人有話要說,但她不能離開紀安島,時間不會太長?!?/br>施更生疑慮地看了看謝禹,點頭:“那我打電話去?!?/br>這次穆回錦爽快地把時間定在了本周五,更罕見之尤地挑了上午。時間定好之后謝禹想過那天是帶施更生還是陳楷去,不料周三接陳楷打電話回來,說是禮拜五有考試過來不了。那個電話是施更生接的,等她再告訴謝禹,意思就是已經說好了無論如何不能來。謝禹也不追究陳楷怎么偏偏這么巧地連個電話都避開自己,聽完施更生地轉述后,若無其事地叫她該忙什么忙什么去。周五上午十點他們準時到朵麗。不曾想穆回錦已經到了,也不管海風濕冷,坐在一張椅子上望著薄霧之中隱隱綽綽的本島方向抽煙。謝禹留心到這時施更生停住了腳步,但還是很快地跟了上來。穆回錦大概是聽見了他們的腳步聲,轉過臉后站起來,正好煙也抽完了,順手把煙掐在了煙灰缸里。“早?!弊哌M之后謝禹淡淡打了個招呼,同時發現一段時間不見,穆回錦身上那種因為沉迷于酒精、藥物和縱欲造成的虛浮萎靡淡去了。當然他還是瘦得臉色青白,但是氣色似乎正在慢慢回調,眼睛清澈了許多,連皺紋似乎都不那么扎眼了。這種變化讓他暗暗驚訝,又在穆回錦再一次露出那種軟綿綿的冷淡笑容后認定這個人或許是看起來稍稍像了點人樣,但本性難移還是一如既往。“嗯,既然你們來了,那就進去說吧?!?/br>朵麗咖啡館是典型的歐陸風格,大堂用科林斯立柱來裝飾兼之分割空間,地毯軟得把所有的腳步聲吸得一干二凈,椅子是櫻桃木天鵝絨的,同樣木質的桌上大到餐碟小到鹽瓶胡椒瓶,全都印著朵麗的標志,木質家具的邊角經歷時日,早已被一代代的客人摩挲得很光滑了。落座之后穆回錦不管謝禹翻開筆記本放好錄音筆一切準備就緒的姿態,招手叫來服務生,等謝禹點完單,自己叫了一套早餐,然后笑笑說:“好久沒來朵麗吃早飯了,難得還在鐘點上。你們早飯都吃過了?”算起來謝禹已經和穆回錦打了好幾回交道,從來都是一臉“看在東西的份上有話快說”的死相,就沒有聽過他這樣放松的寒暄。聞言謝禹看了一眼施更生,她輕輕一點頭,于是謝禹說:“吃過了。你隨意?!?/br>等茶水咖啡的間隙,謝禹索性先讓施更生把帶來的復制畫先打開來。謝禹為了這幾幅畫專程請同學在歐洲找人下筆,雖然是復制品,精度卻是相當可觀,不要說穆回錦看到這幾張畫愣住了,就連事先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