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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瓣,“我很好,你不必為我擔心?!?/br> “那你為何不回忠靖侯府?”陳川柔聲問,“是有什么為難之處嗎?” “我也不知道?!鄙蚝忝H煌祉?,嘆出一口白氣,“過了今晚,也許一切都會有答案?!?/br> “大哥希望你過得好,要是孟良清辜負了你……”陳川躊躇片刻,鼓足勇氣說,“那對金鐲子,你還記得嗎?徐氏給你的,你又轉贈給我作為謝禮?!?/br> 沈寒香想了起來,當年陳川幫忙不少,為了謝他,她便將徐氏給她的一對兒金鐲給了陳川,陳川只收下一只,卻不知道陳川現在提起是什么意思。 “你說要我將來討媳婦用,送給你嫂子的?!标惔ê诔脸恋碾p目凝注著沈寒香,“鐲子我還好好收著的,要是有那么一日,孟良清辜負了你,我不介意將它物歸原主?!?/br> 陳川說完便就告辭,沈寒香遲鈍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陳川說了什么。 那時陳川已經走遠,徒留下一襲墨藍色背影。 當馴獸舞的演員,兩頭威風凜凜的獅子被裝在鐵籠中拉上湖面時,沈寒香向沈柳德看了一眼,他身邊的一個宮侍為沈寒香帶路。 西苑偏安一隅,是這座行宮里比較靜謐之所,沈寒香一面隨著宮侍行走,忽然覺得臉上一片濕漉漉的涼意,抬頭只見宮燈柔光之中漏下的點點雪砂,起初只是一點碎粒,漸漸變成大雪。 “糟了,沒給小姐拿一頂雨蓋避雪?!睂m侍說道。 “無事?!鄙蚝愣灯鸲放裆线B著的帽子,將腦袋整個裹在里面,“還有多遠?” “就到了,前面紅燈掛著的地方,就是西苑?!?/br> 沈寒香展眼望去,兩只紅燈籠在宮室門口被風吹著晃動,走進之后卻不見一個人。 “我就在這里等嗎?” “是?!彪S即宮侍出了門,留給沈寒香一盞茜紗宮燈。 沈寒香坐在龐大屋檐陰影下的干燥石級上,將斗篷緊緊裹著,夜里下雪是很冷的,潮濕的風吹得她有些張不開眼睛。 不知道這座西苑是做什么用處的,比之德裕堂的富麗熱鬧,這里就像冷宮一樣清寂。雪下得很大,不一會兒就把地面鋪得一片亮堂。 沈寒香托著腮幫子,失神地望著門口。她等的人什么時候才會來呢?見著了孟良清她該問他什么?問他為什么還不去沈家接她回去嗎?她也沒那么想回去,但他為什么不去見她呢? 德妃寢宮之中,孟良清從床榻上翻身坐起,他按著自己心口,覺得有些心悸。外間候著的太醫忙進來為他把脈。 記憶一點點涌入孟良清的腦海,本來在與皇帝議事,不知怎么忽然暈了過去。他環視一圈,問道:“這是在我姑母的寢殿?” 太醫點頭:“皇上已允許大人今晚就在這里歇息,明日一早讓人送大人出宮去?!?/br> 孟良清動彈了下,腿部關節涌起的劇痛幾乎讓他叫了出來,然而他慣于這種痛楚,只是蹙眉搖了搖頭:“這是什么時辰了?賞雪宴還沒散吧?” “已入亥時,還沒散,大人這般還要過去,實在不妥?!?/br> 孟良清卻已彎身穿鞋,下榻時突然站立不穩,一旁宮侍連忙扶住他,孟良清撐著在榻邊坐了會,吩咐人為他穿戴,手持一根雪杖出了殿門。 空蕩蕩的西苑,原本是夏季賞蓮的好去處,如今卻不當時令,以至荒廢一般。 門內無一人,孟良清失落地看了一圈,忽然丟開雪杖,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雪花沾滿他的頭發和肩頭,鉆心劇痛從關節刺入他的心里,他卻無所謂一般,面目無悲無喜。他不應該出現的,雖然現在出不出現也沒什么不同,他的小寒香會在發現他無情無義的真面目之后,照著他的安排和鋪墊,與陳川走到一塊兒去。 一只手縮成拳,捶了一把發疼的胸口,孟良清仰面,天空因為下雪,只能看清雪花下落之狀,星星和月亮都躲了起來。 他艱難喘息,每一口從鼻息里吐出的白氣都得費盡全身的力氣。孟良清疲憊地閉了閉眼睛,手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摸索,尋找他的雪杖。 然而雪杖被他一生氣,拋得太遠,他抬眼一看。嘴角彎起個弧度,忽然縱情向后一倒。不斷下落的雪花迎著他的頭臉全身蓋下來,就讓這明凈又無垢的大雪將他埋葬。 孟良清閉上了眼睛。 簌簌而落的大雪,掩蓋了不少聲音,聽起來都像是雪花來到這世上的贊歌。沈寒香繞著西苑逛了一圈又一圈,這是最后一圈,她已經決定逛完這一圈,就回去。孟良清應該不會來了。 然而她親眼看見孟良清丟開雪杖,躺在雪地里,那一刻沈寒香真切感覺到孟良清從未有過的自暴自棄。她記得他帶她騎馬時說過,他不想將來自己走后,留給她的只有藥罐子。在孟良清這個年紀,男人腦子里裝的都是建功立業討媳婦,他生于鐘鳴鼎食之家,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榮華富貴,唯有兩件事他掌控不住。那便是生之喜,死之悲。 有哪個鮮衣怒馬的少年,會在恣意瘋狂的年紀里,擔憂隨時可能喪命呢? 沈寒香走過去,在孟良清身邊坐下,她撿起那雪杖,握在手里,側身望著她的男人,從袖中摸出一條絹帕,將它疊成二指寬,蓋在孟良清的眼睛上。 孟良清肩膀抖顫了一下,他的手指在雪地里摳緊。 沈寒香艱難低身下去,隔著絹布吻了吻他的眼睛,她的嘴唇落在他的鼻尖、臉頰,起身望住他的嘴唇,這嘴唇什么時候褪盡了血色,他在發抖,就像蝴蝶扇動不已的翅膀。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闭Z聲中含著nongnong鼻音,孟良清聽見一聲很輕的嘆氣,接著那聲音還在說,“本來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為什么不來見我,想問你坊間那些傳言,說這孩子不是你的,是誰散布的,我止不住要想,也許你也是聽了那些就不想見我了。有時候生氣又覺得,不見就不見吧,我也不要一個不信任我的男人?!?/br> 嘆氣聲分明。 “而你還是來了?!鄙蚝阏f著,停頓在孟良清面前,就在那個剎那,孟良清伸手按住沈寒香的肩背,將她緊緊抱在懷里,找到她的唇,狠狠用力地吻住她,阻止她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一一三 唇分,孟良清摘下眼睛蒙著的帕子,深深凝視沈寒香,沈寒香被看得撇開了眼睛,掙開他懷抱的時候,孟良清適時放開了手。 沈寒香站起身,從雪地里拉起孟良清來,兩人的手都很冷,像冰塊一樣。 他們都沒有立刻說話,從前殿繞到后殿,已經是冬天,用以賞蓮的西苑蓮池已沒有半片綠葉,冰面在夜幕之下呈現出墨藍色。 “手爐呢?怎么沒有帶著?”孟良清嗓音喑啞,剛繞過前殿他就牽住了沈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