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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傷,再往后,可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有了方子,藥可怎么辦,去御藥房抓,人家能抓給他們嗎?宮里的所有東西都是有數的,用什么都要記錄在案,不然多了少了,都是說不清楚的事。寧太醫最看不得別人為難,他咂了咂嘴,一把奪過小二手里的方子,“小孩兒家皺什么眉頭,丑死了。明日去太醫院找我,看你們粗手笨腳的,也不像會熬藥的!”說著話,寧太醫拉著顧元武出門,臨走時,還在桌上留了一瓶外敷的傷藥。小二幾人千恩萬謝,送寧太醫出了門。這人雖然長得兇,人也醉貓似的,可醫術精湛,嘴硬心軟,人也是真好,只是代他們熬藥這一點,就足以讓小二他們感激不盡了。小二等人在屋里照看馬誠,顧元武跟著寧太醫出來,眼看到了院門,顧元武停下腳步,拉了拉衣袖,問道:“有事?”寧白氣得要瘋,瞪著顧元武,恨道:“你問我?不是你叫我過來的?怎么,顧大總管這是卸磨殺驢,念完經就要打和尚?我憑什么白幫你?使喚完人,總要給我一句話吧?!?/br>寧白一說話,一嘴酒氣就噴在顧元武臉上,兩人靠得極近,寧白又緊緊攥著顧元武的衣袖,不讓他躲。顧元武輕嘆一聲,“你也別喝了,就算你醉死了,那事我也不能答應。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各宮各院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太子那里的動靜,情況瞬息萬變,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你是太子信得過的人,有這喝酒的工夫,倒不如多幫太子做些事?!?/br>顧元武修眉長目,長得溫潤如玉,舉止之間也是一派君子之風,連說話都不會高聲,一把聲音像清泉入耳,細膩而舒緩。寧白看了許久,心里又愛又恨,不禁冷笑道:“太子,太子,你心里只有太子。顧總管放心,寧白沒有一日不記得自己的身份,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也希望這條船走得遠些,不要半途沉船?!?/br>寧白說到最后,語氣里已有幾分堵氣。他一臉疲倦,眼底都是血絲,顯然是一夜未眠。顧元武心中不忍,有心勸慰幾句,卻覺得此時實在不是時候。更何況他給不了寧白承諾,倒不如不要給他希望為好。心里的一點溫情一閃既逝,顧元武入宮二十年,早已經習慣了把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心底。他利落而恭敬地躬下身子,向寧白施了一禮,“咱家不敢白使喚大人,先謝過寧大醫了。日后大人有用得著咱家的地方,咱家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顧元武這一禮,徹底把他和寧白拉到了一種客氣疏離的關系,就好像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情,而是純粹的利益交換。你付出我回報,公事公辦。寧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哆嗦著,指著顧元武,突然笑出聲來,“好,好,你真狠!就憑你這股狠勁兒,你這官兒就還能往上升!”一甩袍袖,寧白轉身就走。顧元武望著他的背影,露出一抹苦笑,“我答應你又能怎樣,我們的命何時輪到我們自己做主了?!?/br>第8章暗查馬誠傷得太重,此時不宜挪動,顧元武就把他留在自己屋里,讓他安心養傷。小二幾人已經不知說什么感激的話了,他們從入宮到現在,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幫他們。一遍一遍地道謝,又照看了馬誠一陣,直到傍晚,幾人才惴惴不安的回了內學堂。小二他們哪里知道,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更沒有平白無故就得來的好處。顧元武在夾道中幫他們脫險,還可以說是臨時起意,一時好心,可再往后,他心里就打了別的主意,幫小二,無非是對他們施恩賣好,想讓小二他們以后死心踏地的為太子賣命罷了。要幫太子選忠心賣命的奴才,過程自然馬虎不得,小二他們剛剛凈身,按理說該是背景極為干凈,沒有與宮中的人有過深的牽扯才對,可顧元武還是不敢掉以輕心,派人去小二幾人的家鄉,把他們的生平、父母、親眷,乃至祖輩以何為生等全都暗自查訪了一遍。如此還不放心,顧元武之所以一眼看中小二等人,是因為他們為了馬誠,不惜以身犯險,要知道縣官不如現管,內學堂雖歸司監管理,可司禮監中的人大多另有公務,對這些小太監們,不過是授課時見上一面,平素對他們的管理,還是全權交給宮內的教習太監。也正是為此,小二他們敢公然頂撞海公公,為馬誠求情,才顯得格外難得。海公公這個教習太監,可以直接處置小二他們的生死存亡。也就是說,若是當日海公公的心腸再狠毒些,就是當眾將小二他們打死,也不會有人去過問,對外報個凈身后舊傷復發,不治身亡,誰會去替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太監出頭呢。宮內等級森嚴,下一級的小太監不得反抗上一級的太監總管們,若有反抗,輕則重罰,重則私刑處死。宮中上下歷來如此,久而久之,在宮中已成常例。在皇宮之中,人人第一個要學會的,就是自保二字。為了自保,他們可以枉顧他人生死;為了自保,他們要學會把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而永遠在主子面前保持著一副謙和恭順的模樣。為了自保,顧元武也不知道他到底做過多少件違背良心的事??匆娦《麄?,仿佛就看見了從前的自己,也是一樣的天真善良,也是一樣的弱小無助,受盡欺凌。然而這些,還不足以成為自己重用小二等人的理由,要想為太子辦事,這些孩子,還要好好調/教一番。這期間還要看看他們的品性、毅力,有一點不合格,也是不能用的。好在離他們正式入宮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還有的是工夫可以慢慢考察。顧元武心里盤算著,一面翻看小二等人凈身前,由慎刑司報上來的戶籍資料。小二、云秀、連醉、馬誠,一個一個翻過去,都與自己派人調查回來的呈報一般無二,可翻到趙青這里,顧元武就皺了眉頭。慎刑司報上來的戶籍資料,是由入宮的小太監親自確認無誤后,才蓋印封存,絕不會出現偏差??蔀楹巫约赫{查來的結果,卻與這份資料相差這么多,從家世、生平,到父母,幾乎全都與資料相左。想來慎刑司應該不會記錯,那么惟一的可能,就是趙青在入宮時,假造了一份黃冊戶籍,或是買通了篩選的官員,才得以入宮的。趙青,顧元武回想起來,記得這個孩子年紀在十四五歲,最高最顯眼,可也最為冷靜,馬誠出事時,只有他,是全程中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的。這個孩子,倒是有些意思,年紀輕輕,竟能有如此心機、手段,性情也夠堅毅、狠厲,連對自己,都能下得去這么重的狠手,試問還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他凈身入宮,看來是想給自己的家族報仇了。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