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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個保人。我當時就駁了,還回信罵了我爹一頓。咱們阮家莊出我一個閹貨就夠了,如今還要再添一個,說出去你們不嫌寒磣,我還嫌丟人呢!”阮興聽見話頭不對,這和原來說好的怎么串了兩路,不由有些急了,從板凳上躥起來,急道:“寶生,不是這話……”阮寶生口齒靈利,不等阮興說完,就攔住了他的話,“宮里哪是那么好混的!五叔別看我現在的日子好過,你是只看見賊吃rou,沒瞧見賊挨打啊。凈身時受的苦就不提了,誰叫我家窮呢,沒法子。進了宮,那日子就更不好過,日日油煎火烤的,稍不留神,小命兒就丟了,死都不知怎么死的?!?/br>說到這里,阮寶生突然壓低了聲音,屋中除了小二父子,再沒有外人,可他還是四下張望一番,才湊到阮興跟前,悄聲道:“這不,前些日子太子在東宮被人下毒暗害,宮里又是一場腥風血雨,皇后震怒,命人捉拿真兇,宮里的內侍宮女,凡是跟此事有一點瓜葛的,都被抓去嚴刑挎打,為此事,已經不知死了多少人,冤死的更是數都數不清。這就是我們當奴才的命,主子高興,就千恩萬賞,主子不高興,你那腦袋就不是自己的了。五叔,我說這么多,就是讓你再想想,進宮容易,可進宮后還能不能活著出來,我可是擔保不了的?!?/br>阮興聽得渾身發冷,后脖梗子直冒涼氣,他猶豫一陣,抱著腦袋思量,終于還是咬了咬牙,道:“進!”不進怎么辦?大老遠來了,一分錢沒拿著,難道還能再把孩子帶回去?再說,就算帶回去,日子可怎么過啊,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家里都沒糧下鍋了,還能怎么辦。阮寶生點了點頭,他也是從阮家莊出來的,知道他們那個地方,土地貧瘠,又沒什么經濟作物,老天睜眼,風調雨順時日子還勉強能過,可一旦遇到旱災蝗災,那也只有賣兒賣女一條出路了。“成。你想好就成。跟我走,簽了文書,就把孩子留下吧?!?/br>第3章查驗東離國的太監都是官選入宮,民間不得自行閹割,違者都是重罪。要想進宮,先要找保人,這保人多數是宮內的太監,有了保人引薦,才能將要進宮的孩子送到慎刑司去,經內廷管事層層篩選,剔除一部分相貌不佳,品性不好的,剩下那些清秀機靈的,才能留下。阮寶生只是保人,小二要進宮,還要過慎刑司那一關。當日吃了午飯,阮寶生就帶小二父子去了慎刑司。慎刑司內人來人往,許多人站在天井之中,等著造冊登記。因為太子中毒一事,宮中被杖斃、溺殺的太監宮女足有幾百,一下子死了這么人,宮中的雜役人手緊缺起來,內廷事務繁雜,人手不夠,許多事都忙不過來,這幾日朝中有令,詔告天下,正在大量招選少年男女,增補進宮。阮寶生直接領著小二父子進了后堂,穿過回廊,來到一間小廂房門前,未及進屋,阮寶生就堆起一張笑臉,“李爺在嗎?”屋里傳來一聲含糊的答應,阮寶生急忙邁步進屋,在門口就打千兒問好:“寶生給李爺請安?!?/br>小二和阮興跟在阮寶生身后,打眼一瞧,這間廂房不大,拿條案隔出里外,看樣子,外間是辦公用的,靠墻一張楊木書案,上面堆了不少本子,冊子,紙筆墨硯等物。里間是小憩用的,一張羅漢床一個小炕桌,腳踏旁邊還擱了一個痰桶。屋里只有李爺一人,他松散著外衣,橫在羅漢床上,手里拿著一柄白玉桿的煙袋。聽見有人進來,李爺才睜開半瞇著的眼睛,掃了阮寶生和小二父子一眼。“猴崽子,就是嘴甜?!?/br>李爺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手肘支著羅漢床,輕輕轉了個身。阮寶生緊走幾步,湊到床里,從腰間的荷包里掐出一縷煙絲,續進李爺手上的煙袋鍋里,“瞧您說的,兒子這嘴再甜,也越不過您的份位去。這是西北產的上等煙葉,用玉蘭花薰過,特別的香,您嘗嘗,要是覺得味兒好,兒子再想法子給您淘渙去?!?/br>李爺嗤笑一聲,“行啦,我都被貶到這殺生害命的地方來了,你也甭巴結我了?!?/br>阮寶生連連擺手,一臉摯誠,“您那是嫌棄我們這些小的不好教導,才跑到這里來躲清凈。不然,就憑李爺的學問、見識,您要還留在宮里,如今的司禮監掌印,還不是您的?!?/br>李爺大笑出聲,翻身坐起來,在阮寶生頭上敲了一記,“別的沒學會,凈學你師父油嘴滑舌,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在我跟前夸得我一朵花兒似的,回了宮里,還指不定怎么編排我呢。鬼都不信你嘴里的話。哼,怪不得你小小年紀,就做了麗坤宮里的管事太監,就你這張嘴,死人都能讓你哄笑了?!?/br>“瞧您說的,我哪有那本事,死人能笑,那不詐尸了?!?/br>李爺聽見這話,又是一陣大笑,他知道阮寶生有事,又和他調笑兩句,就讓他說正事。阮寶生把小二拉過來,往李爺跟前一推,“我老家的堂弟,想進宮,您老給驗驗?!?/br>李爺這才仔細打量眼前的孩子,盯了兩眼,便笑道:“喲,好俊的模樣?!?/br>小二的面目還沒長開,尚有一臉稚氣,但眉眼端正,姿容清秀,特別是一雙眼睛,黑白分明,雙眼皮特別的深,眼睫纖長,更襯得一雙眼睛格外有情,眼波流轉時,已能看出一點絕色的意思。只是這身子骨,也太瘦了些,不知道有沒有惡疾。許久沒見過這樣好的苗子,李爺不由也上了心,他站起身,圍著小二來回轉了兩圈。鄉下的孩子沒見過多少世面,一般遇到生人就會打怵,再這么驗貨似的瞧他,是個孩子都得害怕,膽大的也得腿軟,膽小的直接就哭了。小二也害怕,他緊緊攥著拳頭,腰板繃得筆直,一臉防備的盯著李爺。小二從小受苦,爹不疼娘不待見,全靠自己硬撐硬抗才長到這么大,性子比普通孩子沉穩得多,也倔強得多,越是這樣逼迫他,小二就越是不肯服輸。“還挺倔!多大了?”李爺捏了捏小二的肩膀,哼笑問道。小二還繃著一股勁兒,聽見李爺問話,只低著頭不言語,阮興生怕人家不收,忙趕著替小二回答:“過了今年,就整十歲了。孩子小,不懂事,您多包涵?!?/br>李爺瞪了阮興一眼,聲音也拔高了一個調門,斥道:“這孩子是啞巴?誰用你多嘴!”阮寶生暗暗扯了扯阮興的衣袖,讓他別再多口。這也是入宮必走的程序,是查驗的一部分,為的是看看入選的孩子口齒如何,身體是否康健,行動作派是不是端正,若是結巴或說話不清不楚,甚至只是因為說話的聲音不夠清脆好聽,也能成為被拒收的理由。阮興嚇得不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