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7
向著遠處的淡靄煙樹,長山寒天行去。李元朔注視著他背影,輕聲道,“……我不為難你?!?/br>風憐目愈行愈遠,也不知有沒有聽到。過些日子李元朔就要回夏州了,他不能輕離駐地,若是風憐目不愿見他,兩人從此以后,就真沒什么見面的可能了。風憐目這次真的走遠了,李元朔不追,那白衣翩飛的身影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視野中。李元朔喜歡那只飛過城墻的白色大鳥好久了。可是他飛得那樣快,那樣急,從無余暇看一眼地上的人。他的羽毛在眾人傾慕的目光中閃耀著驕傲的白光,驕傲得好像從不知如何低下頭顱。李元朔想摸摸他,想親近他。兩人隔的距離卻遠得如天和地。李元朔知道,要想達成他的愿望,只有把那只漂亮的白色大鳥用箭狠狠射落,捆住他的翅膀,栓在懷里,讓他再沒有飛翔的力氣。然后才有機會伸出手,靠一靠,摸一摸。話是如此,李元朔苦笑,怎么舍得呢?他愛的終究是那個可以飛得高高的風憐目啊。四十九風憐目回到客棧時,洛風已經離開了。他進了自己房間,向店家吩咐了熱水,坐著發了會呆,直到熱水送上來。好好洗個干凈,忘個干凈就是了。解衣時,在衣裳內袋里發現一物,倒出來一看,是塊小小的玉佩,雕著兩只獅子,一大一小,取太師少師的祥意。玉佩背面有兩個小字:元朔。不知這玩意是李元朔什么時候塞到他衣裳里的,貼在風憐目身上,此時已經被溫得熱了。偏要做這許多無用事……風憐目不禁暗嘆。喚了小二,給了點銀錢,讓他送回李元朔府上。這樣便真的再無瓜葛了。風憐目洗完澡,身上倦怠,便上床睡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進來,正是風塵仆仆的呆咩。呆咩辦完揚州的事就趕來和風憐目會合了,他知道揚州那事他哥怕是還沒消火,這次是自覺自愿來認罰的。風憐目聽著是他腳步,睜睜眼便又睡了,倒是把呆咩嚇了一跳。他還頭一次見他哥白日里睡覺!莫不是病了?連忙靠過去摸了摸風憐目額頭,風憐目迷糊間察覺他舉動,好氣又好笑,就隨著他。風憐目額頭涼涼的,不像生病的樣子。呆咩也不敢打擾了哥哥睡眠,便扒著他床頭,打量他臉色。風憐目的臉色似乎比平日里蒼白,不知是不是精神疲倦少了血色,襯著額上的紅痕顏色格外妖異,鮮紅鮮紅的,仿佛有血要破出。五十風憐目一覺沉眠,醒時已是黃昏,他也沒料到竟睡了一天。他的衣裳疊放在床邊,衣角的流蘇理得垂順,配飾發冠從小到大放在衣上,一看就是出自他弟的手。風憐目穿戴好出去找了一圈,呆咩正蹲在河邊洗衣服,袖子一直擼到肩上,盆里是他哥的衣服。“…………”“??!哥你醒了!”風憐目踢了呆咩一腳。呆咩被踢得十分委屈,這又是怎么了?“好歹注意下形象!”你這一身南皇套是讓你傻乎乎蹲外面洗衣服的嗎!“什么形象……”一時沒理解。風憐目退而求其次,“下次再出來洗衣服,把頭上紅印去掉?!?/br>呆咩對著蕩漾的河水悵然了半天,默默道,“哥,你直接說注意下‘你’的形象不就成了?!?/br>風憐目拂袖,轉身,袍袖帶風,一身帥氣的道袍被他演繹得更加帥遍八方無法直視。呆咩幽幽地注視著他哥回去,轉回身繼續洗衣服,頭憂怨地埋得更低了些,手上熟練地漂洗衣物,遠遠瞧著,還以為是哪家深受公婆壓迫的小媳婦。沒多會,身后又走近一人。呆咩怕再被踢,頭垂得望天高快戳到水面了,這樣看不見紅痕了吧,這樣不損(他哥的)形象了吧……身后人站半天,終于忍不住拍拍他肩。呆咩轉頭。呆咩嚇了一跳。陳符一臉好笑,正站在他身后。呆咩突然意識到袖子還卷到肩上,手上濕淋淋的,連忙把袖子拉下來。糾結半天,冒出一句,“你怎么認得是我?”陳符道,“你哥會穿著一身南皇傻乎乎地蹲在河邊洗衣服么?!?/br>呆咩:“…………”陳符微微移開視線,看著呆咩身后一點,用公事的口氣道,“我是來找你哥的?!?/br>呆咩心里盤算著他的意圖,一邊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們住這?”陳符道,“早上正巧看見你哥。既然知道人在洛陽,于我來說就不難找到?!?/br>呆咩垂頭擦著手上的水,也不去看陳符的臉。兩人說話間這般互相當對方不存在,顯得頗為刻意。“有事?”“算是有事?!?/br>“我帶你進去見他?!?/br>“不用,我得盡快走。既然見到你,我就和你說,你轉述給他?!?/br>“可以?!?/br>“讓你哥和李元朔說聲:袁師道近日要算計他,讓他多加小心。具體如何我不甚清楚,只聽到點話鋒。記著不要透露我身份?!?/br>“這我曉得?!?/br>這行呆咩已經通了門道,陳符身份極秘,知情人自然越少越是安全,隨后,“李元朔”這名字在他頭腦里轉了一圈,聽著有點耳熟,是誰來著……誒李元朔?李元朔不就是當年遇見的那個演技很好的天策?怎么,哥與他認識?陳符也不知李元朔與風憐目究竟是何關系。袁師道要對付李元朔,有從神策尋求扶持,陳符也是關系者,被上層暗示了給袁師道助力,是以聽了些風聲。袁師道要對付李元朔這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而且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手段,有沒有嚴重到要陳符這樣等級的暗線專門出手,向來小心謹慎的陳符還在衡量。李元朔雖然一直戍守邊地,但是當初陳符還在天策時,就有聽聞他的聲名,即使在人才輩出的天策府中,李元朔其人也算得出類拔萃。要眼睜睜看同僚有危險,陳符自然無法無動于衷。好巧今日見到風憐目和李元朔一道,思量一二,便來通口氣。未想又一次遇見呆咩……話已說完,陳符道,“我走了?!?/br>“嗯?!贝暨泓c點頭,轉回身摸起袖子,繼續洗起衣服來。身后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呆咩埋著頭,很認真地洗著衣服。水上飄過兩只殘破的河燈,燭心早已燒完了,燈紙也被打濕了些,浮在水上,像兩朵干枯的玉蘭花。呆咩注視著它們晃悠悠從眼前飄過。這兩只河燈不知道被放了多久,遭遇了什么,又臟又破,已經想象不出它們被點燃時的美妙可愛。在這不得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