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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兩情相悅,令他對我言聽計從,何至于淪落成養著玩玩的寵物;若我與羅迅相識的能晚一些,等我能夠平等站在他面前,由認識到熟識,然后與他并肩往前走。悔不當初。人生為何總如此艱難。第二章這天夜里我又夢到往事,少年羅迅趴在雪白地毯上,不耐煩的溫書。我走過去坐在他旁邊,他就翻個身,枕在我膝上,伸長了手來揪我頭發。我不躲開,他便露出孩子氣的笑容。好夢從來不長,我很快醒過來。發覺那是個夢后,眼眶竟然有些濕潤。我翻身下床,從床頭柜摸了根鐵絲,輕車熟路的到撬開了三樓的門。那是羅迅當年關我的房間,已經很久沒人進去過,雪白地毯都變成灰色。我不敢走進去,靜靜靠在門框上抽煙。過去飛快在腦海中重播,仿佛能再一次看到羅迅俊秀端正的面孔逐漸冷硬起來,纖長身板變得高大而結實,可他再也不對我笑,再也不用執著又熱烈的眼神注視我。羅迅那種眼神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時候,世上無無數數的人,他只看得到我一個,只有我一個。無數復雜感情同時涌動,像海嘯與暴風,澎湃的在胸膛中翻滾,我咬緊了牙關,將它們全都咽下去。抽完一支煙,鎖好房門,我到花園里散步。路過花匠老王的屋子,里面還亮著燈。我知道他兒子王若在念小語種,似乎很苦,為了全部拿A,每天念書到很晚。我突發奇想,站在窗戶外面偷窺。王若在桌前叼著筆,一臉不耐煩的盯著一本書,旁邊放著磚頭似的字典,過一會兒,居然在書頁上潦草的畫了只小狗。他神態太像少年的羅迅,我看的呆住。他先發現了我,探身從窗戶里跳了出來,大大咧咧的說:“方哥,有火無?”我回過神,把火機遞給他,他迫不及待的點煙,喋喋不休抱怨:“要煩死了,我爸喜歡我念意大利語,意大利語好在哪里?四年念出來,不過給羅爺做翻譯,每月拿幾千塊,置裝都不夠,更不要說追女仔?!?/br>他的小小煩惱太可愛,我忍不住笑,問他:“那你想做什么?”“我想跟著秦哥?!?/br>王若嘴里的秦哥是秦頌,他的地位跟陸子由相當,只區別在陸子由負責公司生意,秦頌手下人卻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我勸他:“王伯想你安安穩穩啦,過日子刀口舔血,還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饑的光棍漢才做得起?!彼昙o輕,哪里聽的進勸,我換個話題,“有那么難?書拿來給我看?!?/br>“你看了就知道難?!彼褟淖郎蠐七^來塞到我懷里,“短的我還撐得起,多過十頁就看不進,還要全看完了做出10頁paper。明天就是deadline,我才剛看了個開頭?!彼蝗缓恳簧ぷ?,“我快瘋啦?。?!”嚎完了,他心滿意足的滅了煙:“謝了方哥,我回屋再看一會兒?!?/br>“等等?!蔽乙呀浛催^了將近二十頁,把書翻回第一頁,“我翻譯幾頁,你聽聽看?!?/br>他張大眼睛:“方哥你不是沒上過學嗎?”我不與他解釋,大致的將看過的內容總結出來。他看過開頭的,頻頻點頭附和,后來兩眼發光的望著我:“方哥你幫幫忙,看完了給我說一下大意也好,只說一下大意,我paper明天下午due,一個人哪里看的完…”他活潑的拖著長腔,樣子那么像耍賴的羅迅,我怎么能拒絕他。我看書快,而且過目不忘,半個小時翻完那本書,又花二十分鐘給王若講清楚了,說的口干舌燥。他很狗腿的倒水給我,拍我馬屁:“方哥您真人不露相,太牛`逼了?!?/br>我“噓”了一聲,壓低聲音說:“為師已退隱多年,功力雖更上一層樓,卻不愿招惹紅塵里那些俗事。望徒兒日后闖蕩江湖,莫提師從何處?!?/br>他笑的前仰后合,抱拳回答:“師父有命,徒兒豈敢不從。還望徒兒江湖有難,師父能不吝出手,救徒兒一命?!?/br>“那是自然?!?/br>他笑夠了,我摸摸他的頭,講:“我回去了,你早點睡?!?/br>他有點臉紅的翻回屋里,夸獎我:“方哥,你真厲害?!?/br>我只是笑,轉過身慢慢的往回走。我再厲害,也厲害不過羅迅。他掌權時剛滿二十一歲,這么多年來,也只有我給了他一槍,其余沒一人能動搖他的地位,更不要說指手畫腳。他那兩個弟弟對他還恭敬又親密,在這樣世家十分難見,羅迅手段由此可見一斑。誰叫他姓羅。遺傳這種事是說不清的,美國佬也講,Lastnamedoesmatter…我想羅迅身體里就流著羅家刀和槍里拼出來的血。而我姓方。方家在中國的威勢,我這里都有耳聞。流著這樣的血,卻心甘情愿的當一個男寵,我可是大大的跌了方家的面子。但別的方面,我自認還配姓方。其余逼走羅迅小情人的手段不論,這些年自學,我對各國語言都能稱得上精通;私下里賣了點羅迅以前送我的手表項鏈之類,拿了二十幾萬的本金弄外匯,現在已經賺到千萬出頭;羅迅名下幾家白道上的公司,我還私下里換了身份入了百分之一二的股。離開羅迅,我仍能過的很瀟灑。只不過這個沒有人知道。羅迅不需要知道,我更不敢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