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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br>胡青言心頭一顫,忙應聲,“哎?!?/br>荀飛光見狀拍拍沈歌的后背。“歌兒今次入京春闈可有把握,舅舅這有些冊子,你拿回去看看罷。若寫有文章,也可給我瞧瞧?!?/br>胡青言正宗榜眼出身,一手文章自不消說,又沉淀這么些年,指導沈歌綽綽有余。沈歌應下,“我明日便帶些文章過來,您幫我看看?!?/br>雙方剛認親,還未熟稔,沈歌和荀飛光也未多坐,說了會話便打道回府。胡青言心情還在激蕩之中,一時回不過神來,怔怔坐在堂屋中發呆。老仆過來收拾,見他這副模樣,笑道:“此乃好事,怎地老爺也走起神來?”胡青言伸手抹了把臉,也笑,“就是一時覺著實在難以想象人這因緣際會。茫茫人海,先前我還以為一輩子都難找到小妹,不成想這才幾日,外甥也有了?!?/br>“外甥像舅,沈少爺十分像您,尤其那雙眼睛,看著簡直要一模一樣?!?/br>“還是像他母親多些?!焙嘌愿锌匦?,對老仆說道:“那日走在大街上,我一眼便認出來了,哪怕歌兒輪廓硬朗些,我還是覺著他十足十就是小妹的翻版。他還道我是否認錯人了,這樣相像,我哪里能認錯?”老仆跟在胡青言身邊多年,也見過胡青窈,聞言不由點頭贊同,“沈公子確實跟小姐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只是鼻子高些,恐怕像他父親?!?/br>胡青言一嘆,“我那妹夫我也沒見過。一轉眼這么些年,歌兒都要考進士了,可惜小妹沒福氣見到?!?/br>大過年的,老仆不欲他想起這等傷心事,便道:“沈少爺聰慧異常,這點也像您,你當年考進士也不過年十八?!?/br>胡青言點頭,有些得意地笑道:“這倒是真的,歌兒三月生的,現如今虛歲十九,周歲也才十八,考進士時與我同年?!?/br>說到這里,胡青言心有隱憂,沈歌乃荀飛光一手教出來,看他們之間的動作,也不像普通師徒。現下剛認親,胡青言不好對沈歌的事多干涉,只能把這些事放在心上,打算待日后慢慢說。沈歌第二日果然將文章送到胡青言府上,胡青言仔細看后,對沈歌文章也多有贊嘆。“你這些文章火候是差些,卻難得有靈氣?!?/br>胡青言這些年也沒少見青年進士的文章,但如沈歌這般能看出蓬勃朝氣的文章卻不多見。尤為難得的是他雖也引孔用典,卻不想其余舉子般,大多文章都圍繞仁義禮智信等方面闡述,而是別有角度。大多數舉子雖也是青壯之身,為文卻帶著千年沉積下來的陳腐氣,表面看著繁華錦繡,仔細一瞧卻是老生常談,令人提不起興致。荀飛光也是這么說,這些日子,沈歌已經依照吳師兄給的冊子仔細琢磨過一輪,若不然他的文章法度還要更差。沈歌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胡青言說道:“我先前尚未打算這么早便來秋闈,故文章還欠寫火候,若是能再磨練幾年,文章會好一些?!?/br>沈歌帶著前世的記憶,思維與本土學子截然不同,寫文章時總會帶著些不同尋常的觀點。胡青言對沈歌這些觀念頗為欣賞,他朝沈歌笑道:“這樣便很好,不必套那些陳腐之念,你唯一差的便是嚴謹干練,還有兩月,再練一練就好?!?/br>胡青言說著指導沈歌寫起文章來。胡青言的風格與荀飛光截然不同。荀飛光本身天資聰穎,別人抓耳撓腮想破腦袋都想不出的文章,他只要提起筆,文章自能流露出來,一句接一句,仿佛江河之水滔滔不絕。荀飛光有踏步成文的本事,沈歌比他差得遠了去了,自是不行。不過荀飛光高屋建瓴,沈歌從他筆下學到的那股大氣壯闊與別出心裁已足夠令人驚喜。胡青言天資比荀飛光略差些,不過他自小便在最正統的書院中學習,法度嚴密,對于文章信手拈來,頗有隨心所欲不逾矩之感。沈歌跟他一學,便隱隱覺得摸著了科考文章的點邊。沈歌心中暗自感嘆,無怪乎官家子弟與書院學生容易考上進士,有人指點比一個人蒙頭亂撞要強太多。若無荀哥與舅舅,怕他就是考到三十歲,也考不上舉人。沈歌每日上午過來胡青言這邊跟他學寫文章,荀飛光日日過來接送。這日胡青言見沈歌下馬車時順勢攬著荀飛光的脖頸在他臉上親了親,眸子不由一深。沈歌這些日子心情極好,整個人透著一股難得的精氣神。他親完人后還說了句話,不知荀飛光回了什么,他笑起來,眼睛微彎,整個人清俊得令人移不開眼。胡青言指導他寫完文章后,狀似不經意地問:“你與國公在一起了?”沈歌當時正在收拾,聞言笑著回頭,大方承認道:“是,我與荀哥約好待我春闈后便成婚?!?/br>胡青言早有猜測,聞言還是不禁心底一沉,“他家沒意見?”“荀哥便是國公,荀家由他做主,他都無意見,還有誰能有意見?!?/br>這倒是大實話,胡青言手指不由曲起,聲音有些澀,“若要成婚,你二人豈不是無子嗣?”男子與男子成婚本就不易為世俗所接受,哪怕律法允許,有諸多前例,也改不了許多人心中的偏見,尤其許多人還分外看中家族傳承。沈歌心中理解他舅舅的想法,因此挺腰坐直,格外鄭重地與胡青言聲明:“舅舅,我二人約定不再找人生子。子嗣雖重要,卻不及我二人的人生?!?/br>“若我為子嗣而放棄荀哥另外成婚,恐怕我這一生世都難再有歡顏。我戀慕他,話乃我先說,荀哥曾讓我考慮好再想想是否要走這條路,我考慮了好幾個月,最終還是確定,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與他在一起,其余都可往后排?!?/br>沈歌態度十分堅決,半點都未說笑。胡青言心中暗嘆一聲,卻也知道他現如今與荀飛光情正濃,恐怕說什么他都聽不進去,便不再勸。到他這個地位,嫁娶已不是什么難事。反正外甥還年輕,過幾年再勸也不遲。胡青言與荀飛光都是朝廷命官,年初八一過,兩人便要上朝。荀飛光有爵無官,其實不大管事。他原先回道寧府隱居,皇帝礙于種種原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便放過去了,現下他在京都,無論如何也不能不去上朝。荀飛光寅時便會起床,官街鼓敲起時,他已洗漱好,準備出門。其余官員也大抵如此,“五鼓初起,列火滿門,將欲趨朝,軒蓋如市?!?/br>沈歌這些日子與他共寢,沈歌向來睡得極熟,不過是心中為荀飛光留了一絲意識,方能在他起床時醒來。荀飛光見他勉強睜開眼睛,仍是睡眼朦朧哈欠連天,轉頭將他按在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