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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太子孫兒,年輕的臉上有著似曾相識的倨傲與不甘,只是再桀驁不馴,見了自己,也要乖乖下跪。凌嫣的手已經不再年輕,皺紋滿布。先帝愛她膚如凝脂,特別是這雙手,纖纖十指,捏針掐線,宛如無骨。這樣一雙保養得當的手,后宮人人懼怕,因為她的手中曾握住了先帝的遺詔,今上的孝道,如果她愿意,還可以掐斷一個太子的前程。蕭長晟已跪了半個時辰,腿腳酸麻,依然等不到皇太后的一句平身。門外珠簾簌簌清響,進來一個窈窕的身影。一身燕居華服的皇后裊裊行至太后座前,恭敬地跪拜行禮,口稱千歲。凌嫣淡淡一笑,道了聲請起,便不再開口。宗孺芷道:“今日大寒,妾身來帶皇兒給皇上請安。不知皇兒哪里沖撞了太后,妾身叫皇兒給太后陪不是,回去后定當嚴加管教?!?/br>凌嫣拿起策論遞給宗孺芷,道:“皇后來看看你的好皇兒,好一篇錦繡文章啊?!?/br>宗孺芷展開卷面,一目十行地看下來,又看看跪在一旁滿臉求救的太子,不敢開口。凌嫣雙目一掃,冷笑道:“先帝名諱有個華字,雍華門為避君諱改名雍寧門,皇上為避父君之諱,不敢走雍寧門,次次繞過半個皇宮回自己的東宮。而太子倒好,父君之諱全不避忌?;噬弦孕⒅螄?,這篇策論若是傳出去,天子威嚴往哪里擱?皇家尚且如此,士族百姓如何教化,孝道又如何傳揚???若皇后平常事務繁忙,哀家倒愿意替皇后多加管教管教?!?/br>蕭文晟腿腳冰冷,想要向母后撒嬌求情,又怕太后責怪,只好伏地討饒道:“孫兒知錯了,孫兒下次不敢了?!?/br>宗孺芷也順水推舟道:“看在太傅已經罰過的份上,太后就原諒皇兒一次罷,涼他下次也不敢再犯?!?/br>凌嫣端來茶盞輕呷一口,淡淡地道:“錯在己身,罰在他人,有什么用,要罰就罰正主兒。太子從今日開始,將這篇策論抄寫一百遍,抄完之前,哀家供他一日三餐,文房四寶。什么時候抄完了,什么時候再回去?!?/br>宗孺芷看著兒子欲哭的臉,心中又是恨他自作主張讓自己失了臉面,又是心疼兒子久跪的雙腿,再三憂郁,終是咬咬牙,狠心道:“那就依太后的意思罷。妾身還要服侍皇上,妾身告退?!?/br>凌嫣看著宗孺芷遠去的身影,放下茶盞,剛要說話,從外間進來一個侍婢,湊近她的耳邊低聲耳語幾句。凌嫣點點頭,揮手謙退,才對太子道:“起來罷,好好抄,抄在手上,記在心里?!闭f罷,起身走了出去。蕭韞曦坐在太后佛堂的一角,靜靜地等候,見到皇祖母走進室內,微微一笑,撩起袍角跪了下去,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道:“皇祖母,孫兒,要這江山?!?/br>凌嫣一愣,看著那張像極了侄女的臉龐上,明亮的雙眼有著先帝的堅韌與瘋狂,驚喜霎時溢出了胸腔。她緊緊抱著蕭韞曦的雙肩,低低笑出了聲:“好孩子,祖母等你這句話,等了十五年,等得都老了?!?/br>蕭韞曦閉上雙眼,祖母的懷抱不如聞靜思的平淡與柔弱,卻激烈溫暖,安全又可靠。他今后,也會用同樣的胸懷去保護值得保護的人,他要用雙臂為這些人撐起一個天下,再沒有陰謀與詭計,再沒有戒尺與痛苦。第四章亂我心者多煩憂聞靜思昏厥在百卷齋門外一事,被聞允休一本奏到了皇帝面前。蕭佑安事后傳了任年入宮,斥責了半個時辰,又罰了三個月的俸祿才算了事。等聞靜思修養好身體,再次出現在百卷齋門外,已是過了半個月。蕭文晟面帶笑意地將他請進門內,蕭韞曦卻支著下巴看他入座,取書,執筆,見他一雙眼眸望了過來,又神色淡淡地扭過頭去。聞靜思不知這半個月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但心細如發,過了兩三日,還是察覺出各人的變化來。任年原本就心高氣傲,對課后提問不屑一答,但課堂上對答得好,也會點頭給予肯定。如今教完便走,對于學生學到多少,有什么疑問,一概不理。反而翰林院的侍講學士將學生們的疑問接了下來,一一講解,條條分明。而蕭文晟,聞靜思從來都看不懂他,雖是侍讀的身份,課堂之外除非傳召,幾乎見不著一面。這幾日晚,蕭文晟夜夜遣人來請他同席用膳,有時旁敲聞家的現狀,有時側擊他對三皇子的看法。聞靜思心思雖純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頭小兒,避重就輕,態度恭謙,蕭文晟即使有心也挑不出一絲錯處來。變化最大的莫非蕭韞曦,滿是涂鴉的書本都換了新冊,上課也不再隨心所欲,坐姿端正,言行審慎,身上再也沒有當初肆意狂妄的影子。然而課后,聞靜思若與他眼神相交,蕭韞曦便會首先移開視線,練習馬球時,若聞靜思刻意接近,蕭韞曦則策動馬匹緩緩避開。這樣看似無意卻有心的疏離,聞靜思百思不得其解,雖然心中苦悶,終是不敢去問??鄲灥娜瞬⒎侵挥新勳o思一個,蕭韞曦心里也難過之極,既想親近,又怕無形之中的傷害,只好竭力克制,面上裝作處之淡然。聞靜思本以為蕭文晟態度轉變之后,堂上的戒尺會少挨幾下,不料十天半個月依然被任年找出茬來。蕭文晟事后總會一臉愧疚,用膳的時候夾了塊rou權作賠禮,笑嘻嘻地道:“聞侍讀辛苦了,本宮實在過意不去?!?/br>每夜完成課業之后,聞靜思獨自一人坐在偏院內,看一豆燈火,窗外的新綠染上了枯黃,耳聽夏蟬叫出了秋意,即便再如何不舍過去的時光,他也清楚的意會到,日月如江水,奔流不復回。聞靜思的一方天地靜謐如水,不起波瀾,蕭韞曦這一邊卻是波濤暗涌,步步攻心。他時常去父皇處理政事的正德殿內室復習課業,默背文章,練習書畫,又留了一竅心眼去聽外間父皇與大臣的言談。他本就聰穎過人,悟性又高,課業學得也好,加之常年與幾個武將表兄談論兵法軍權,對兵部的事便能侃侃而談,偶爾也有出人意料的辦法去解決難事。蕭佑安對他一貫寬容,說錯了便親自耐心地一一解釋,說對了也不吝嗇夸獎,樂得見兒子在挫折中慢慢成長,對兵部的事越發冷靜順手。歷練近一年后,終于在蕭韞曦十七歲生辰當日,將兵部大權交到了他手中。蕭韞曦得到了兵部,是手握江山的第一步。他并不因此為喜,反而愈加謹慎,事必三思而后行。他重視武將,卻不怠慢文官,賞罰分明,以德服眾。他在朝中的評價慢慢地從懶散消極,到蕙心紈質,才思敏慧。他時常去外祖父府中探視,與舅舅表兄弟賽馬比試射藝,結識去拜會的各路將領,聽他們分析邊疆憂患狀況,軍隊物資的缺少,朝中黨派的紛爭?;氐綄m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