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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指派的軍隊?誰負責掌管宮內防務,竟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夜幕深沉,柳從之寢宮內一片安靜,卻亮著一盞燈,微弱的燭光緩緩照亮他面前的一方棋盤。他竟然還在下棋。柳從之面色蒼白,帶幾分病態,看上去削瘦了些許,傳言應該不虛??伤竭吶詭?,一雙眼黑沉以極,含笑看著棋盤對面的人。他所在棋盤對面本來坐著一個人。此人也著御林軍制服,然而袍色猩紅,地位不凡,乃是御林軍頭領,跟隨柳從之多年,可堪忠心耿耿的一名柳從之舊部,內廷防務,全在此人之手。然而此刻,此人唇邊溢血,倒在了柳從之面前。柳從之輕輕嘆息,執起最后一枚棋子,下完這一局未竟的棋。這一盤棋,他還是勝了。“還有多少人呢?”寢宮寂靜,已隱隱能聽見外面人聲,柳從之端坐原地,忽然低聲自語了一句。也罷,還有多少人都……無關緊要。柳從之棄了棋局,站起身,微微一笑。薛寅一身御林軍裝束,埋頭跟著大部隊往前走,越跟越是心驚。他使了點損招,把那兩個守衛的侍衛打暈了藏在樹上,想了一想,又扒了其中一人的衣服,搖身一變成了宮中侍衛的樣子,接著一路尾隨列隊的御林軍,覷了個空子,將御林軍其中一人打暈藏好,如法炮制,成了御林軍中一員。這隊人不知是奉誰之命,從何而來,一路無聲,然而人人似乎都沉浸在一種緊張的氛圍里,薛寅前面一人甚至不時地在擦手心的汗,可見其緊張。薛寅走得一半,驟然發現這支隊伍并非宮中唯一一隊軍隊,有其它著相同服飾的人四面八方而來,逐漸匯合,薛寅明了他們要去的地方,于是心中疑竇也逐漸明晰。這群人緊張,謹慎,聲勢浩大卻分外小心,并且在宮中一路暢通無阻,欲要直奔柳從之寢宮——無論怎么看,這都是逼宮!逼宮篡位!誰是主謀?此事由誰指使?柳從之又當如何?薛寅腦子里轉著各種問題,他四處打量,也沒見有任何臉熟的首領模樣的人,每一隊御林軍都有人帶隊,但就是不見領頭人物,能有如此大手筆之人,絕非寂寂無名之輩。最有可能的,就是柳從之重新的柳朝開國棟梁!薛朝舊臣就算歸順,往往也不被信任,拿不到如此大的權力,唯有柳從之這邊的自己人,才能這么大手筆地捅刀子。薛寅思量至此,心里驟然閃過一個名字,咂嘴琢磨了琢磨,無聲地撇了撇嘴。得,跟著去看看吧,皇帝陛下,你再氣定神閑,恐怕就真的要不妙了。不過姓柳的有這么不堪一擊么?任憑有人散布他病情嚴重的消息,任憑有人行刺他,如今還任憑有人逼宮?也罷,去看了就知道。以薛寅對那位皇帝陛下的了解,具體事件指柳從之徒手抓毒箭,姓柳的就算把他自己玩死了,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御林軍小心翼翼,浩浩蕩蕩,包圍了柳從之寢宮。寢宮內燈仍亮著,按說這么多人圍著,柳從之就算插著翅膀也飛不出去,然而情況卻似乎沒那么順利。首先,寢宮周圍沒有守衛,沒有下人,什么人都沒有。要知逼宮一事畢竟是秘事,就算策劃者有通天的手眼,也是奈何不了柳從之身邊的護衛同親信的,難道柳從之自愿引頸就戮,自己把這些守衛撤了?顯然這情狀也讓御林軍拿不明主意,幾個御林軍的帶隊人商議了一下,一組人領命入內一探究竟。薛寅一直垂著頭,看上去不太起眼,點人的時候就把他略過了,不過他面前那位緊張得汗流浹背的仁兄不太幸運,被選中了。這位仁兄上去的時候手一直在抖,薛寅遠遠看著,實在不懂以這兄弟膽色,何必來淌這趟渾水。不過只怕有時上面一聲令下,這些人也身不由己。一隊人進了去,過了一會兒,一臉迷惘地出來,幾個帶頭人一聽消息,臉色卻都是大變,神色極其難看。薛寅于是從其中看出一個有趣的消息。殿內無人,正主不在,只得一具尸體,卻是御林軍總指揮使蔡京的尸體。這就好比長刀出了鞘,臉皮已撕破,滿以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結果驀然回首,連你死我活的人都沒找著,人家搶先一步抽刀殺人,而后干脆利落地遁了。所有人絲毫不敢怠慢,上面的人下令,就一個字,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已經破釜沉舟逼上梁山了,再無轉圜余地,要見著活人就把活人變成死的,否則心頭難安啊。這事好玩。薛寅混在搜索的隊伍里,漫不經心地左看看右看看,思忖那位皇帝的下落。這么出戲一唱,不管叛亂的人得不得逞,新朝亂局已是注定,不過他既然要跑路,那就越亂越好,最好沒人有空理他,他跑到十萬八千里外,屆時自然清閑。柳從之既然會跑,看來也不是傻子,這亂局他若收拾不下,那就別當這個皇帝了,引頸就戮還方便些。薛寅一想到自己如果此行順利,就能很快脫離柳從之的掌控,也不必再管宣京這一煩心事,登時心情頗好,大半夜的精神奕奕,不見一絲疲態,恨不得再哼首小曲。他混在隊伍里,所謂搜人也不過做個樣子,閑來無事四處打量一番,忽然想起了站自己之前,那位渾身大汗淋漓緊張得不行的仁兄。這兄弟剛才進了殿內,如今已經歸隊,恐怕嚇得不成吧?薛寅不過隨眼一掃,然而一看之下,卻覺古怪,剛才那位仁兄呢?怎么不見了?他記得這人是歸隊了的啊。他這么打眼一細瞧,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剛才那位仁兄確實不見了,隊伍人數卻沒變,隊伍末尾站著個形容似乎陌生,身材高大的人。這黑燈瞎火的,一群御林軍又是一身黑漆漆的裝束,再戴一頂頭盔,實在是看不太清人臉,故而薛寅混得十分輕松,要是大白天,恐怕他穿著衣服都難混,但逼宮嘛,畢竟要在夜黑風高的時候,故而可趁之機也多。薛寅這是遇上了同道中人。這同道中人似乎也有察覺薛寅的打量,側頭看了一眼他。這人身量頗高,額上頭盔蓋住了半張臉,面容不太真切,只隱約看得見他形狀姣好的下巴,以及近乎習慣的,稍微上揚的唇角。薛寅僵硬地一扯唇角,剛飛揚了沒多久的情緒直線下滑。他希望自己是認錯人了,但是他覺得就算姓柳的化成灰他應該也認得,就憑他曾為這個名字頭疼了無數次。對方也看見了他,故而唇角上揚得更厲害,薛寅也不敢輕舉妄動,這里黑燈瞎火的不錯,但畢竟人多,要是他們倆被人發現了,那恐怕就是一鍋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