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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也總有個理由吧? 魏夫人更好奇了。 奈何無論她怎么問,魏祁就是不肯說。 魏延沒料到自己向來懂事的兒子在這件事上態度這么堅決,心中不禁開始猶豫,是不是要取消這次的聯姻,通過其他辦法與楚國結盟。 因為他知道,如果沒有特別的理由,他兒子是絕不會有這么大反應的。 正要松口,就聽一旁的魏夫人輕嘆一聲,道:“祁兒,母親也不想逼你,可你父親說此次聯姻勢在必行,你不給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我怎么幫你勸他?” 說著還看了魏延一眼。 魏延一聽,脊背瞬間繃直,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點了點頭:“沒錯,你之私事亦是國之大事,總不能因為你一句不愿,就影響了我魏國的大局?!?/br> 說到最后已是神情肅穆,義正言辭。 魏祁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終是看了一眼守在房中的下人。 魏夫人會意,立刻抬手示意眾人退出去,房中只余魏祁與魏延夫妻二人。 “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魏夫人開口道。 魏祁握緊的手又松開,如此反復幾次,才緩緩開口。 “五年前,孩兒于燕京某地游玩,途中路過一別苑,見那別苑的院墻上爬滿了盛開的九重葛,煞是好看,就過去摘了幾朵,想著回去夾在書頁里,別有一番風味?!?/br> “誰知剛剛把花摘下,還沒來得及走開,就被別苑中出來的一隊人馬按住,抓了進去?!?/br> “孩兒心下不明,直到進去才知道,原來在那院墻另一邊,離的不遠的地方……有一處溫泉。而珍月公主剛剛……正在泉中沐浴?!?/br> 他說到這兒再次停了下來,面色難堪牙關緊咬,像是想到了什么羞恥而又惱怒的事情。 魏夫人聽到這兒已是繃直了身子,正色問道:“難不成她懷疑你偷看她沐???” 魏祁面色漲紅,雙拳再次握緊:“是,那院墻被花藤遮蓋,其上漏了一條縫隙卻沒有被工匠查到,也就沒有及時修補?!?/br> “珍月公主許是在墻內聽到孩兒當時摘花的動靜,便以為有人在墻外窺探她沐浴?!?/br> “孩兒被抓進去之后一再解釋,可她卻根本不聽,當即便命人將此事告知了燕帝?!?/br> “燕帝得知大怒,當場拔劍欲斬殺孩兒,是當時跟在燕帝身邊的丞相劉承攔住了他,說孩兒好歹是魏國派去的質子,即便有罪,也不可隨意殺了,不然怕是無法牽制魏國,還給了魏國反叛的借口?!?/br> “燕帝這才壓下了心頭殺意,但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為由,命人將孩兒杖責五十,之后扔到偏僻的青云殿不聞不問?!?/br> 魏夫人與魏延齊齊變了臉色:“你怎么從沒跟我們說起過此事?” 魏祁垂眸:“孩兒當時那般境況,說了除了徒增父親母親的擔憂,還有什么用?” 他那時雖然已經培養了一批自己的勢力,并非完全傳不出消息,但是大燕與魏國相隔萬里,書信來回一趟便是數月之久,還要承擔被燕帝發現的風險。 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只為傳遞這么一個毫無用處的消息,他覺得不值得,所以不僅自己沒有說,還嚴令身邊的人誰都不許把這件事報回母國。 當時沒有說,事后自然更沒有說的必要,是以魏延與魏夫人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 魏夫人紅了眼眶:“那后來呢?后來你怎么樣了?” “后來孩兒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因為缺醫少藥養了很久才把傷養好?!?/br> “這件事情因為涉及到珍月公主的聲譽,燕帝嚴令所有人禁止外傳,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大家都以為我是觸怒了燕帝才遭到冷落?!?/br> “而燕帝在那之后對我更是十分厭惡,凡看到我必定要羞辱一番,大燕的幾位皇子,以及周趙等國質子也因此而頻頻落井下石,以至孩兒那段時間過的格外艱難?!?/br> 他沒有說,燕帝所謂的羞辱是給他取了一個十分難聽的稱號:彘豿?!咀?】 對于表面隱忍但實際上心高氣傲又自視甚高的少年來說,這是比杖責五十更讓他難堪的事。 這個稱呼一次次的從燕帝口中說出來,后來變得人盡皆知,不僅那些皇子和質子這般叫他,就連他們身邊的刁奴都敢一口一個“魏彘”。 讓自己母國的國姓和這樣臟污的字眼連在一起,魏祁深以為恥。 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珍月公主。 魏延聽了他的話,面色沉重,已經徹底打消了和楚國聯姻的想法。 魏夫人亦是眼眶通紅,拉著魏祁的手道:“母親知道了,你放心,我會好好勸你父親的,讓他跟那些朝臣們解釋清楚?!?/br> 魏祁點頭,道了聲多謝母親,便起身告辭了。 在這般不得已的情況下提起多年前的往事,他心情實在是不大好,此刻只想找個地方去透透氣。 他離開之后,魏延攬住魏夫人的肩。 “別傷心了,都過去了,祁兒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以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魏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仍舊感到十分心痛。 “我素來喜歡九重葛,祁兒看見這花想去摘幾朵,一定是因為想起我了……” 遠在天邊的少年被困于樊籠之中,偶遇開的繁盛的熟悉花朵,因為思念母親而忍不住靠近采摘。 誰知這不經意的舉動卻惹來了如此橫禍,險些喪命。 魏夫人越想越傷心,眼眶更紅了。 魏延一邊給她擦淚一邊道:“放心吧,祁兒既然不愿意,我推掉這門親事想別的法子跟楚國結盟就是了,不會逼他……” “別!” 魏夫人趕忙打斷,直起身子看向他。 “這門婚事挺好,就這么定下吧?!?/br> ??? 魏延被魏夫人前后巨大的反差弄懵了。 “你剛剛不是還覺得不好?” “現在覺得好了啊?!?/br> 魏夫人道。 “你沒發現祁兒剛剛說話的時候又氣又急嗎?他回國三年,我還是頭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也是直到剛才我才覺得,他總算活過來了?!?/br> 那個在大燕為質七年,回國后所有人都贊一句年少有為必成大器,卻死氣沉沉如同一塊兒枯木般的少年,剛剛才總算有了幾分生氣。 只要能讓她的兒子活過來,像個有血有rou的正常人般生活,娶誰又有什么打緊? 魏延不太理解魏夫人的這種想法,仍舊有些猶豫。 “可是祁兒不喜歡珍月公主,這若娶回來了,只怕是一對兒怨偶。屆時兒媳與他不一條心,于兩國聯姻之事怕也沒什么用處?!?/br> “怎么沒用處?” 魏夫人挑眉道:“至少能給我兒出出氣!” 魏延哭笑不得,輕嘆一聲:“好,都聽夫人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