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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散發著溫文內斂的儒雅??雌饋矸堑珱]有攻擊性,還顯得謙恭有禮,極易讓人產生好感。面對這樣的恭迎,司馬覃自然要有所表示:“多虧安東將軍送來糧草輜重,才讓朕入主壽春。安東將軍這番心思,著實可嘉?!?/br>這次王導可不是空手來的,還帶來了不少糧秣。對于一路苦熬,忍饑挨餓的朝廷公卿而言,這些糧食,可是能救命的東西。怎能不讓人感懷?王導躬身一禮:“陛下遠道而來,身為臣子,自當盡綿薄之力。將軍也有言,只要陛下有召,定然肝腦涂地,報效朝廷!”這樣的美言,讓小皇帝微微瞇起了雙眼。不過被奉承的愉悅,也無法讓他有半分松懈。壽春本就有劉準駐扎,現在又多出了茍晞一派人馬,恐怕還有的爭權。若是司馬睿這個揚州都督再來湊熱鬧,簡直要亂了套了。“安東將軍有心,朕心甚慰。不過江東事重,安東將軍還是駐守建鄴,保證朝廷后路為上。待到開春發兵,恐怕還要不少軍糧?!毙』实蹨匮缘?。這話,讓王導微微瞇起了雙眼。雖然不如從兄王敦行事乖張,但是他也有輔佐司馬睿稱帝的野心。一年下來的苦心經營,全部被這小皇帝攪得大亂,如何讓人不惱?這次他來壽春,就是為了穩住天子的心思,并且探聽他的打算。如今看來,這人是迫不及待想要反攻中原啊。若是那么喜愛北地,何不留在洛陽?終歸是個貪生怕死之輩。還要拖累整個江東,為北地輸送軍糧兵馬。之前江東可也大亂了兩場,又有多少財力物力供人掘取呢?壓下心底嘲諷,王導神情更加鄭重:“陛下放心,臣等定為盡心為陛下守住江東一地?!?/br>話雖如此說,他們可不會白白替人作嫁。下面那些江南士族,貧苦百姓,都會清楚明白的知道,害他們折損錢財糧草,乃至性命的,是當今天子,而非司馬睿這個都督。不知江東要有多少人,深恨天子北伐之事。越是惹的民怨沸騰,他家將軍收攏民心,就越發容易。兩人心中各有所想,卻一派君臣相得的模樣,又聊了幾句。小皇帝剛想換其他人交談,一份密報突然送入了殿中。接過小黃門遞來的信箋,小皇帝打眼一看,就變了面色。那信上,只寫了短短數言。偽漢劉淵遣使并州,意欲嫁劉氏女與大將軍梁豐,結兩姓之好。自己剛剛離開洛陽,他們怎敢如此??!第300章見招未出元月,天氣仍舊冰寒。宮室中燃著火盆,用的倒不是現今最時興的瑞炭,而是普通木碳。哪怕炭盆籠的再好,房中也多了絲煙火氣息。劉淵斜倚在案后,淺酌盞中溫酒。病好之后,他每日飲上兩壺的習慣就回來了。不過如今杯中的,不是清澈如泉的上黨玉露春,而是摻雜了少許稠酒的燒春。那些殘渣浮在杯中,倒像是飄起了一層薄絮。這酒的滋味,自然不如玉露佳釀。但是辛辣還是有的,再過些時日,怕是這等次酒,都飲不到吧?嗞的一聲,又一杯酒入喉。他放下酒盞,對端坐身側的那人道:“你覺得,不該許親并州?”劉和點了點頭:“兒臣覺得,那姓梁的不會應下。父皇把此事傳揚出去,怕是……不利皇漢?!?/br>自取其辱這四字雖然沒有出口,但是意思分明。如今梁豐已經身為大將軍、大都督,統帥三州,封國稱公。以晉人習俗,是萬萬不會娶身份低賤的匈奴女子作為正妻的。那么他們大張旗鼓前去求親,回頭被人拒之門外,豈不失了顏面?“他不會應的?!眲Y一哂,“不過這婚事,也不在他應不應?!?/br>劉和眨了眨眼:“父皇可是想用間?”晉天子剛剛離開洛陽,就傳來漢國和并州刺史意欲聯姻的傳聞。遠在千里之外,晉國那小皇帝怕是會暴跳如雷,進而再也不信并州。如此一來,倒也算離間了這對君臣。然而劉淵還是搖頭:“司馬小兒本就不信任梁豐,否則也不會封他為上黨郡公。不過此舉,倒是能探明晉國朝廷,對于并州的忌憚究竟有幾分?!?/br>這明顯是父親的考校,劉和仔細想了片刻,方才道:“若是司馬小兒信梁豐,就該置若罔聞,不把此事放在心上。若是他不信……”削爵?撤官?分權?劉和思來想去,也不知那小皇帝要如何施為。畢竟天高皇帝遠,他一個無甚兵權的少年天子,要怎么懲治梁豐這樣的一方諸侯?劉淵倒是沒有難為兒子的意思,直接道:“若他不信,會許司馬氏女入并州?!?/br>??!劉和恍然大悟。是了!這樣明擺著會被拒的親事,若是小皇帝仍舊心存疑慮,定會親自指婚,為梁豐續弦。這可是司馬一脈拉攏重臣的慣用手段了,小皇帝雖然沒有女兒,但是姐妹總是有的。用宗女做梁家族婦,實在是高看對方一眼。但是這司馬氏女郎,是那么好娶的嗎?一旦娶進門,生了子嗣,梁豐的繼承人首先就要出現問題。而且司馬一脈的女子,會不會在梁府興風作浪,密稟朝廷,成為小皇帝放在梁府眼線?誰也無法作保!只要梁豐有那么一點不臣之心,就該想法拒婚。而若他真的拒了天家的親事,還能可靠嗎?那時,晉天子怕是會忌憚入骨,再也不肯管并州之事。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梁豐暫時同司馬氏結親,不讓那宗女生兒育女,等到時機成熟,再賜她一死。因此不論是娶還是不娶,小皇帝只要提出此事,雙方的關系,立刻會緊繃乃至破裂。這才是摧垮君臣互信的關鍵一環!看起來是招庸棋,實則步步殺機。劉和不由暗嘆,姜還是老的辣。比起父親的手腕,自己所想實在太過粗淺。見兒子恍然大悟,劉淵也點了點頭。他這長子只是年輕,并不蠢笨,這些治政手段,早晚都要學起了才是。緩了口氣,劉淵繼續道:“不管晉國那邊會如何應對,拒婚一事,對我皇漢也未必沒有益處。這兩年上黨那些奢靡之物屢禁不止,朝中又沒什么堪用的手段。等并州拒婚之后,再下嚴令,也就水到渠成了?!?/br>且不說上黨的白瓷、琉璃、紙張等物,就是酒水一樣,便能換走不知多少鹽巴。劉淵是看清楚了,那些匈奴貴族在占了晉人地盤后,巴不得學晉人模樣,奢侈無度。然而鹽、糧、皮毛,乃至牲畜,哪樣不關乎國朝命脈?他自己以身作則,不用瓷器,不穿錦緞,仍舊無法遏制族人奢靡,這次倒是可以趁著“拒親被辱”,狠狠禁絕這股歪風。只可惜,連他自己都喝不到上黨的玉露春了。不過酒水,總有替代之物,如何順利削弱并州實力,在遷都之前穩住政局,才是根本。這平陽,怕是住不了多大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