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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也許心知肚明。但是這對懷恩寺可是一大壯舉,怎能輕易放過?確定了佛誕日的諸般事宜之后,梁峰才離開了懷恩寺。然而剛回到刺史府,段欽就拿著黃冊趕了過來:“主公,最近官田的流民數量開始減少。我已查過,應是諸世家在偷偷收容隱戶!”“諸世家?包括小士族嗎?”見段欽點頭,梁峰臉色立刻冷了下來。這可不是件小事!人力資源永遠是第一要務,之前士族也不是沒有趁著大亂,收容流民任其為奴,但是各家財力有限,未必能搶占多少?,F在并州逐步歸于安定,手里有了余糧,這些人怎會放走送到嘴邊的肥rou?而這,不是一個戶兩戶所為,是一個階級的群體行動。就連小士族都忍不住下手,要怎么勒令禁止?“為什么會如此?”若是他橫征暴斂,那些流民出逃也不奇怪。如今屯田制度完善到如此地步,免費提供農具,還有優厚的種糧借貸規則,為什么這些百姓還要自賣為奴?段欽輕輕嘆了口氣:“終歸有人,不肯從軍……”只這一句,梁峰就明白過來。屯田如今同屯兵連在一起,屯民大部分都是要入伍的。他們要舉起刀槍,保護自己的家園。但是有人能接受這樣的條件,有人卻畏懼難安。軍戶可是終身制的,若是成了屯民,是不是世世代代都要當兵打仗?要是肯戰,誰還會背井離鄉,成為流民呢?這些目不識丁的百姓,可不知官田究竟如何,他們只知道趨利避害,選擇更輕松的存活方式。成為士族的隱戶,雖然淪落為奴,但是世家普遍家大業大,未必會強征他們成為部曲。只是種地,還是可以忍受的,哪怕對方收取的佃租更高一些。這樣的愚民,又何止萬千!要怎么辦?懲罰士族,讓其不能收容隱戶?現在不是進行改革的時候,沒有這個外部條件。他還要依仗這大大小小的士族,為他治理一州之地。不聞不問,聽之任之?只怕這些貪婪的世家,會吃的肥腸滿腦,更加無法控制!梁峰沉默片刻,開口道:“既然如此,就改屯田法案吧。屯兵入伍以五年為限,只要滿五年,想不想從軍,任其選擇。選擇退伍,耕種的田畝歸屬個人,賦稅照常繳納?!?/br>段欽吃了驚:“這……這豈不是自毀城墻?”辛辛苦苦訓練了五年,成為合格兵士之后,再放任他們退伍?還把農田分給他們?人人都去種地了,兵從何來?!“天下又有多少流離失所的百姓?”梁峰反問道,“五年之后,舊人退伍,難道就沒有新人補上嗎?再說這些人回到鄉野,會忘了長久cao練的本事,任人欺凌嗎?”段欽背后冒出了一層冷汗,這是要……藏兵于民?這野心,也太大了些!是了,百姓求的不還是安居樂業?服過兵役,賺足田畝,回到鄉間安穩度日。兵是轉成了百姓,但是這些人心中的血性卻永遠留了下來。若是真到了危機時刻,主公登高一呼,他們會任旁人奪其田產,毀其家園嗎?秦國舉國為兵,也不過如此了!而這樣的做法,又能讓士族的私心徹底破滅。能為庶民,何必為奴?甚至不用清理,各家就會出現逃奴。這些人都是隱戶,未曾入士族戶籍,誰能攔得住他們!到時恐怕非止并州,天下流民,皆要入主公治下!可是這些擅長作戰的百姓,是否會成為隱患?一旦出現兵亂,他們可比尋常草寇更難對付!像是察覺到了段欽眼中的猶豫和不安,梁峰一哂:“昭明德,建太平,舉俊才,興學官,三公有司或由窮巷,起白屋,裂地而封,宇內日化,方外鄉風,然而盜賊猶有者,郡國二千石之罪,非挾弓弩之過也?!?/br>段欽熟讀經史,立刻想起了這話的出處。此乃所載,吾丘壽王答公孫弘之言。公孫弘建議漢武帝禁絕民間使用弓弩,以防百姓造}反威脅郡縣。而壽王對曰,威脅天下的,從不是弓弩,而是惡政。戰爭時,用兵器阻擋侵略,安居時,則用弓弩制服猛獸,這才是兵器原本的用途。當年秦國禁止百姓使用刀兵,他們不仍用手中的農具,反抗暴政嗎?因為壽王進言,漢武帝才沒有下令禁止民間用弩。而漢弩之強,甚至今日亦不能敵!百姓的能力,其實從不是亂世的根由。吏治是否清明,才是關鍵所在。能在這樣的亂世中,講出這等話,胸襟氣魄,實非常人能及!段欽深深吸了口氣:“主公有此一念,何愁霸業不成!”梁峰自己卻心知肚明。漢唐時,對于武器的控制都頗為松散,也沒影響其盛世的誕生。相反,嚴格施行兵器管制的元朝,還不是未滿百年就被一個放牛娃、游方僧領兵推翻嗎?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這才是符合社會歷史觀的答案。想要依靠士族,終歸是一條短暫且荊棘叢生的道路,不是被吞噬就是被同化。這天下百姓,方才是最值得依靠之人。在這之后,并州還要面對鮮卑胡馬,不知有多少年的仗要打。他怎能讓這一州之地,只剩下不堪一擊的孱弱百姓?倚在憑幾之上,梁峰道:“此事,要盡快理出方案布告,趁佛誕之際,廣為流傳。趁著王浚攻來之前,做好萬全準備……”作者有話要說:有人問張賓是正宮,那奕延是啥?呵呵,他當然是jian妃!但使龍城飛將在,從此君王不早朝。陛下,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哇?。ㄋ盒牧逊螤?/br>奕延:>///<梁峰:……第257章防備洛陽城的深宮內,司馬覃呆坐在靈芝池畔,望著面前濃翠淺碧,久久無言。御園景色,一日美過一日,就如這孟夏熏風,帶著股可人生機??墒撬麉s覺不出半分快慰,骨子里的寒意,更是一日勝過一日。自上月開始,他身邊就多了幾名宮人。這是太傅司馬越專門派來侍奉他的女子,教他通曉房帷之事。此乃宮內常例,當初惠帝便是十三歲時知人事,侍奉他的還是武帝后宮的才人謝玖。也正是那名女子,誕下了后來的愍懷太子。他今年也是十三,剛有初精,若是與那些女子交媾,是不是也能誕出子嗣?然而惠帝身旁,有父皇照拂,他呢?司馬越送來那些女子,為的究竟是什么?他還未曾大婚。司馬覃內心深處,一直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么。當年若是不從司馬越之命,說不定他早已埋骨荒野??墒悄侨藭屪约喊卜€成婚,拿回朝政大權嗎?也許,他根本活不到那個時候。此等情勢下,任何子嗣出生,都不過是為他的棺槨敲上一枚釘。一個襁褓中的太子,豈不遠勝難以掌控的天子?他不能讓這些宮人懷孕。小皇帝的手,不由自主抓住了膝頭。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