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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耕夜讀,并不出仕應征。也是聽說了上黨這個新建的藏書館,才游歷至此。一個愛書好學之人,到了這樣的地方,哪還能控制得???最終還是被梁峰委任,成了上黨學官。當然,這也不無崔游出任博士,帶來的影響。數十年大儒的名聲,就是比其他東西好使。在他身邊,還有其他幾位新任學官。并州已經十數年未曾有州郡學院,更勿論在這個匈奴作亂的危機時刻。突然崛起的上黨庠序,和它的藏書館一樣,讓不少士人看到了希望。文教復興乃是一地興旺的基礎,而在中正官都已逃離的情況下,通過郡學出仕,也是一個讓人無法放棄的誘惑。重重疊加,方才就有了今日局面。互相見禮之后,郡學正門終于敞開。五十幾名學子隨著師長的腳步,恭恭敬敬踏入了這棟新學館,在祭酒的帶領下進行入學儀式。此時進學,并沒有祭拜孔圣的儀式。曹魏尊法家,重刑名,本就壓迫儒家的地位。到了晉朝,又是個興玄談,崇老莊的時代,儒學更是進一步萎縮。這時代孔子地位還未曾神話,孔家二十二代孫被朝廷封為奉圣亭候,別提后世的衍圣公,甚至都不如漢代的褒成侯來的尊崇。因此這些學子們,也只是規規矩矩在范祭酒的引導下正衣冠,獻束脩,拜師成禮。和其他郡學不同,上黨庠序分出的科目更多。非但有傳統的五經,還有玄學、算學、醫學和樂學,同時還教授學子們騎射六藝。麻雀雖小,卻頗有五臟俱全的意思??粗认鹿Ь葱卸Y的五十幾名學子,梁峰只覺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在這時候建立郡學,除了招攬人才之外,也未嘗沒有安定人心的意思。日食帶來的負面影響,頗讓上黨諸方士族不安。一個賢明的府君自然不差,但是一個能夠屢屢引動天地異變的佛子?有些人心底出現些想法,也不足為奇。但是郡學的開張,沖淡了這種不安。世家不愁教育,但是對于更多小士族和庶族而言,這才是他們能夠晉升的唯一通道。教育興盛,就是社會發展的最大依仗。因此當那個不出世的崔老先生接任郡學博士,當這個新建立的學府開張掛牌,浮于表面的sao動,立刻緩和了下來。梁峰有時候不禁想,崔大儒是否也清楚這一點,才會屈尊任了這個博士?不過能夠得到郡學上下的支持,還是讓他心頭大定。就算司馬氏有所猜忌,短時間內也不會影響上黨的發展。若是上黨自身亂了,才是最要命的事情。觀禮完畢后,便是會客交際。只說了一會兒話,就有個故人來到了面前。只見薛仁帶著一個人,笑著迎了上來:“未曾想如此時節,府君也能大辦庠序。這次我來,正是要為府君引薦賢良?!?/br>作為梁府白瓷的最大經銷商,薛仁跟梁峰的關系算得上密切。瞧見他那副模樣,再看他身旁昂然而立的俊雅男子,梁峰微微一笑:“梧桐剛起,便落鳳凰。也是吾之幸事,不知來著何賢?”那人也不客氣,拱手道:“在下裴季恒,觀之‘重差’,心有所好,特來拜會劉氏門生?!?/br>看他那副倨傲模樣,再加上薛仁有意無意的謙卑表現,梁峰哪里不知這位裴公子的身份?怕也是河東裴氏的子弟。梁峰一笑,還禮道:“我也曾與裴中散相交,深知裴氏廣博。注疏之能得裴郎所喜,實乃我之幸事!劉、李兩位助教如今正在郡學之中,自當為裴郎引薦?!?/br>聽到這妥帖無比的答話,裴若那張俊臉上才帶出些笑容:“煩勞府君?!?/br>這就是身份帶來的便利了,河東裴氏是不亞于太原王氏的豪門,就算裴若不過白身,面對梁峰這個太守也不會太客套。不過來這么個高逼格的數學愛好者,梁峰倒不以為忤。要知道這時代科學是種貴族娛樂,一個喜愛“重差”的高門子弟,他無論如何也要笑臉相迎的。李欣這家伙不靠譜,但是他的師兄劉儉為人處世還是靠得住的。加之在郡學教了這么長時間數算,待人也成熟了許多。只是一見裴若,三人就聊了起來。這時薛仁才附耳道:“裴六郎最喜地理。裴公所創‘制圖六體’,他盡數學了去。也是看了刊印的,方才想到郡學看看?!?/br>梁峰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裴公正是指已故的司空裴秀,這位位列三司的能臣,也是一位地理學的大行家,曾繪制了當世最精確的地圖?!爸茍D六體”就是指繪制地圖的六種原則,包括分率(比例尺)、準望(方位)、道里(距離)、高下(地勢起伏)、方邪(傾斜角度)、迂直(河流、道路的曲直)。除經緯線和地球投影外,現代地圖學上應考慮的要素,他幾乎全提了出來。這樣一個地圖學的祖宗,碰上同為地圖學祖宗的劉徽和九章重差,簡直是要起化學反應的!神色不由又舒緩幾分,梁峰和顏悅色跟在三人旁,又說了幾句。見對方聊得投契,完全忘了自己這個太守,他也不懊惱,笑著告退。光是能讓河東裴來到郡學,就是天大的好事了,至于能不能留住人,還要看李欣兩人的本事。薛仁本質是個商人,何等乖覺,哪能看不出梁峰的心情?出了小院,他才笑道:“府君此次可是收了不少良材,上黨怕是要自此興盛了?!?/br>郡學還是其次,能一力擊退匈奴大軍,才是薛仁最在意的事情。如今匈奴位于司州境內的左部和南部出現了一些異動,不知是不是要攻打河東。他的根子可是依附在河東裴氏身上,此時不做文章,更待何時?梁峰卻不接這話,只是道:“離亂之際,才更重人才。也虧得薛郎引薦,才能引此等逸才來到上黨?!?/br>薛仁還是能看得出,梁峰開心的不是裴氏這個名頭,而是實實在在的才能。只不過數算地理都是雜學,不太被人重視,他才好拐裴若來上黨。若真是裴氏的嫡脈經學傳人,他恐怕見都沒資格見呢。微微一笑,薛仁道:“府君一心國事,著實讓人欽佩。不過家事之上,也當重視才好。我觀容小公子年方七歲,就進學崇文館,辛苦異常。怕是家中無人教導。府君真該尋個新婦,略略分憂了?!?/br>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是借機來做媒的,而且推銷的恐怕不是自家的,就是親戚家的閨女。這是撞哪門子桃花運了?梁峰眉峰一挑:“薛郎所言甚是,王中正前些日子,也與我談及此事?!?/br>薛仁一噎,差點沒憋出個好歹。王汶也跟梁峰提過親事的問題?難不成要嫁女給這位梁府君?!薛仁可是嘗過不少嫁女的好處,如今看到這么個新興的勢力,自然不肯放過。這才費盡心思拉來了裴若。誰曾想,太原王氏竟然趕在了前面!這還讓人怎么說?難不成指望人家放棄王氏女,娶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