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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分成兩大塊。那時恰好外敵侵犯中原,假若中原內部兀自爭斗不休,極易因小失大,重現五胡亂華的局面。師妃暄用盡了一切能力,再加他人幫忙,終于陸續說服寇仲、宋缺兩人,讓他們同意支持李世民,并于最后參與玄武門之變。 但此一時彼一時,瓦崗軍與少帥軍聯合后,局勢瞬間倒向寇仲??苤賹⒛抗夥诺介L江一帶,在奪取洛陽后,又連續擊敗杜伏威的江淮軍。杜伏威見大勢已去,橫豎自己也沒有坐皇位的野心,干脆投向這個所謂的“義子”,真的充當起寇仲的義父與參謀,和他一同力拒李唐。 待宋缺正式表態支持寇仲,盡出宋閥精銳,從江南到南粵,無不聞風喪膽,心知自己與其他勢力被長江隔開,早晚有被寇仲分割包圍,逐個擊破的一天。少帥國沿長江水路向西面、南面兩個方向擴張,至巴蜀而止,所占領地在李閥之上,勢頭也比李閥更好。 蘇夜實在懷疑,當雙方力量出現差別,不再僵持不下時,師妃暄還能怎樣幫助李世民。獨尊堡迄今沒有正式倒向李閥,可以窺見解暉等人對局勢的剖析。 再者,寇仲交際范圍著實廣泛,朋友橫跨東西南北、域內域外,從不因對方出身來歷而差別對待。嚴格來說,他們兩個與突厥、高麗、西域諸勢力都拉的上交情。盡管有些交情摻了水分,有些交情僅基于利益,也可看出他頭腦何等靈活。在以后與外域諸國的交往中,私人感情雖不至于幫上大忙,卻絕對不會拖累他。 除此之外,就是她方才拋出的殺手锏——骨rou相殘問題。她相信梵清惠慈悲為懷,聽到這個可能,定會產生輕微動搖。 天家本無父子兄弟之情,面對至高無上的權力,血緣關系的確微不足道。譬如楊堅,平時得意洋洋,認為諸子都出自獨孤皇后腹中,一定沒有爭權奪利的顧慮,臨死時卻傻了眼。李淵三子更是禍起蕭墻的典范,致使千百年后,唐太宗仍受史家褒貶。 但了解這一點,并不代表認可甚至促成這種事情。如今中原腹地,只剩李閥還有與寇仲較量的底氣,卻深陷于門閥內部競爭。蘇夜說了寇仲一大串好處,突然將血淋淋的事實放到梵清惠眼前,也算是她談話的一種策略。 若說梵清惠之前僅僅稍露苦澀,此時苦澀之情更濃,給她增添了一點幽怨動人的感覺,也讓她不那么飄然出塵。她一直耐心聽著,聽到手足相殘四字,眸中忽地閃出光彩,卻未馬上接話。 直到蘇夜呱啦不停,將寇仲與李世民橫過來豎過去對比,徹底賣完安利之后,她才一改沉吟神色,平靜地道:“小姐此來,除了向貧尼述說寇仲的好處,是否還有其他用意?” 她這么說,無非是想多要些時間,思考蘇夜提出的問題。蘇夜明白她的想法,恰好也有第二個話題,便道:“有的?!?/br> 她之前說話時停頓,更多地想要營造戲劇性效果,這次才真的心生猶豫,話到口邊,猶自覺得不該出口。梵清惠一眼看出她的猶豫,極為溫和地對她笑笑,語帶鼓勵地道:“無論什么話,小姐都可對貧尼說?!?/br> 蘇夜也不在意她撫慰晚輩般的口氣,苦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把話說明白吧。我認為齋主促成寧散人與宋缺的決戰,是很不公平的行為。宋缺癡迷于武道,創出八招天刀后,又孜孜不倦尋求第九刀。他秉性如此,定不會放過挑戰寧散人的機會。但是,若齋主不開口,他絕不會于出山之際,找寧散人試刀。齋主明知你們兩位情絲未斷,卻以此為契機,讓他答應對宋閥、對寇仲利益有損的要求,這不是出家人應做之事?!?/br> 梵清惠玉容中的苦澀忽然變了,變的極為凄涼。她既像目視蘇夜,又像越過她肩頭,望著遠處的青山綠水。就在這一瞬間,蘇夜感到她發自內心的傷感與懷念,也了解到做出這等決定,她本人所受的傷害比任何人都深。 她感同身受,不由心生不忍。但她向來認為,正因不忍,才應該一次解決問題根源,不該拖延至不可收拾。因此,她無視梵清惠的傷懷,接著說道:“就算這場決戰如齋主所料,寧散人勝而宋缺敗,那又如何?我仍會支持寇仲,宋缺本人歸隱,宋閥卻不會跟著隱居山林?!?/br> 梵清惠仍然注視著她,柔聲道:“那么,小姐將怎樣做呢?” 蘇夜道:“我若發覺對手用了不公平的手段,也會用不公平相報。我并非俠客,甚至算不上好人。我見過真正的好人,絕不是我這個樣子。不管齋主與宋缺關系如何,私下里有多少苦衷,都無濟于事。宋缺取勝還好,假使他居然落敗,依約退回嶺南,那么靜齋將失去我的所有尊重。至于后果如何,何妨等那時再說?!?/br> 梵清惠輕輕頷首,容色反比之前平靜,嘆道:“若說貧尼沒料到小姐的反應,那是打誑語了?!?/br> 蘇夜笑道:“齋主乃是具有大-智慧,大定力的人,當然明白對付我,沒有對付他們兩人那樣容易?!?/br> 她的話說的已經很重,梵清惠卻無半點慍色。也許蘇夜說中了她的苦痛,也許蘇夜拿出的證據十分過硬,讓她很難組織語言反駁。她只是淡然坐在桌邊,問道:“事情發展到這地步,你究竟有何要求呢?” 蘇夜輕輕道:“我并不要求妃暄轉而支持寇仲,這太強人所難,況且李世民并未犯任何錯誤。我僅希望齋主適可而止,不再利用他們,而是讓身為競爭者的雙方,在戰場或策略方面一爭短長。就像寇仲可以率軍擊敗李閥,卻不應該叫我去刺殺李世民一樣?!?/br> 茶在外面涼的很快,就這么一會兒,茶壺就不再冒出熱氣,僅在壺身上保持著熱度。時間仿佛凝結了一般,盡管山間鳥聲宛轉,頗為動聽,賞雨亭卻像脫離了帝踏峰,凝重的讓人想飛奔出去。 蘇夜反復琢磨這個要求,覺得它尚屬合理。她閉關在即,出關后才能陸續找人決戰,并不想為別的事情分心。她也不想逼迫師妃暄,讓她忽然轉變陣營,畢竟她眼光沒有差錯。只要她不再直接干涉寇仲,已經足夠。 她依然懷著很大期望,想在離開之前完成江湖路線,剩下的時間已不算太多,必須劃定主次之分。但目前,她仍得應付對面突然變成一座美麗雕像的梵清惠。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梵清惠終于開口。她沒有直接答應,也沒出言否認,反倒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 她問道:“蘇小姐,你畢生的追求是什么?寧道兄曾與我談過你,認為你若是世俗人物,很難練成如此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