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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尤為鮮明。那柄刀刀鋒透明,刀身緋紅,刀光漾映一片水紅。 刀是“金風細雨紅袖刀”。人則是統管黑白兩道,統攝正邪兩派,統領官民兩路的金風細雨樓樓主,蘇夢枕。 蘇夜正好看到他側臉,只覺他容貌沒有大變,人卻比十年前更加消瘦,連顴骨都凸了出來,不由脫口叫道:“師兄!” 蘇夢枕沒理她,僅僅用眼角瞥了她一眼,似乎一愣,又將目光收了回去。他無意與蘇夜交談,正對著六分半堂的人,淡淡道:“你們走吧?!?/br> 雷滾中了毒煙后,便木然立在那里,盡管滿臉憤恨,卻動都不動一下,像個被這鬼天氣凍住了的雪人。雷媚用貝齒咬著下唇,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眨啊眨的,似乎拿不定主意。雷恨森冷地看了蘇夢枕一眼,然后望向蘇夜,冷冷道:“你用毒?!?/br> 蘇夜道:“嗯?” 雷恨語氣森然,道:“我是雷恨。你今天這么做,以后我就要從你身上討回這筆債?!?/br> 蘇夢枕面無表情,目光似有不屑之意,卻一言不發。蘇夜笑道:“好,撿日不如撞日。你出來,和我單打獨斗?!?/br> 雷恨當然不敢,只好當沒聽見。他自己一個人,絕不可能是蘇夜的對手。何況那邊還有個刀法號稱天下第一,人稱“夢枕紅袖第一刀”的蘇夢枕。 雷媚咬著嘴唇,他也在咬。但他神色猙獰至極,好像要把自己的下唇吞進去,看的蘇夜都有些不忍心了。 忽然之間,雷媚笑了,笑聲如銀鈴般動聽。風再大,也掩蓋不住那撩人之意,“有了師兄撐腰,連口氣都不一樣?!?/br> 蘇夜道:“我一直都是這個口氣。但你們方才追我追的太緊,我沒有機會說話?!?/br> 雷媚風情萬種地瞥了她一眼,笑容愈盛。蘇夢枕不等蘇夜開口,已冷然道:“你們還要我說第二次?” 他唇邊,忽地浮現出一絲傲慢到了極點的笑意,“雷動天不在,狄飛驚不在,雷損不在,只憑你們幾人,就要在這里與我展開決戰?” 雷媚不驚不怒,笑道:“蘇公子,你親自趕來這里,親自接走令師妹,還不惜動用‘無發無天’,那我們又有什么說的?即便狄大堂主在這里,只怕也得暫避鋒芒。今日就算我們栽了,老四,我們走吧!” 這些人來時毫無預兆,去時也迅捷利落,轉眼間,居然就走的干干凈凈。他們一離開,街上一觸即發的氣氛頓時松懈。 緋紅刀光又一閃,斂進袖中。蘇夢枕的手也攏進了袖子里。也許他真的很怕冷,也許他習慣了這個姿勢,總之,他轉身望向蘇夜時,蘇夜也已收回青羅刀。 兩人站在漫天大雪中,默然對視,任憑雪花落滿肩頭,都有種熟悉又陌生、五味雜陳的感覺。 幾個人從旁緩步走了過來,一個是精悍健壯的大漢,一個是賬房先生般的中年人,一個是陰陽臉的漢子,手中握著一把龍行大刀。另外一個則更年輕些,是個滿臉呆滯迷糊的年輕人,眼睛像沒睡醒似的瞇著,偶爾一翻,便見眸中精光四射。 賬房先生和善地沖她微笑,顯然在表達歡迎之情。其他人則面無表情,同時望向蘇夢枕,等著他的示下。 蘇夜很熟悉這個師兄,知道他從少年時就這樣,能用一句話說完的事,絕對不肯用兩句,好像用了兩句話,就會浪費他風中殘燭般的生命似的。如今時隔多年,他這脾氣竟半點沒變,真讓她感慨萬千。 那大漢為他拂去肩上的雪,手中拿著一把油傘,罩在他頭上。蘇夢枕不動聲色,簡短地吐出一個字:“走?!?/br> 四匹馬拉著一輛大馬車,從前方街角轉上長街。馬車裝飾華麗,描金嵌銀,車簾上垂著瓔珞,木質錚然生光,一看就知道主人身份不凡。馬車前后,都有精壯武士騎馬陪伴,充當馬車護衛,同時組成顯赫排場,使人不敢小覷車中人。 蘇夜一看便知,這是風雨樓樓主的車馬隊,頓時生出些許感動。她跟在蘇夢枕身后,走近馬車,看著大漢為他撩起車簾,請他上車。 她還在等人家給自己牽匹馬,卻聽蘇夢枕冷淡低沉的聲音從車中傳出,“上來?!?/br> 她下意識望了大漢一眼,卻見他也在沖自己笑,笑容中只有友善,沒有不耐。不知為什么,她心中感動之余,還有幾分溫馨感覺,便不再猶豫,道了聲謝,輕盈地躍上馬車,鉆進車廂中。 車中地方寬敞,布置的十分舒適,有軟榻,有小幾,還有讓仆役侍立伺候的位置。車廂中央放有一只銅爐,炭火燒的十分旺盛,一進去,便覺熱氣撲面而來。但蘇夢枕仍穿著狐裘,毫無脫下來的意思,好像不知道這地方溫度已經很高。 蘇夜坐到他對面,剛剛坐定,便覺大漢攀上車轅位置,低喝一聲。 馬車啟動了,下方傳來車輪轔轔滾動的聲音。車輪也經過特別處理,不曾發出半點震動。 她躊躇著正要開口,卻看到他臉色大變。 蘇夢枕本來面色蒼白,隱隱透出暗青色澤,令每個人都知道他身患重疾,此時被車中火炭之氣一激,總算添上了幾分血色。但血色尚未褪盡,他便從衣襟里取出一方手帕,捂在嘴上,劇烈嗆咳起來。 蘇夢枕飽受痼疾所苦,經??人?,隨時隨地咳嗽,有時咳嗽到整夜睡不著覺。甚至在他性命攸關時,喉嚨處仍會傳來那要命的麻癢感。但是,很少有人忍心聽完他的咳嗽。 他咳嗽起來的樣子,就像要把五臟六腑一并咳出來似的。他的雙眼充滿血絲,滿臉青筋浮動,連太陽xue都在一鼓一鼓,既撕心裂肺,又猙獰可怖??韧曛?,帕子上經常沾滿他咳出來的血,看上去觸目驚心。 以蘇夜的定力,哪怕泰山崩于面前,程英忽然變成馬云,她也可以眼都不眨。然而,一聽這熟悉的咳嗽聲,她雙手已不自覺地抓住了衣擺,忘了剛才要說的話。 蘇夢枕咳完一抬頭,便見她臉上滿是憂慮與憐惜,關切地凝視著他。這一刻,他清清楚楚記起了小寒山上,那個永遠用這種目光看著他的小女孩。 本來還隱約存在的一絲隔閡,忽然就這么消散無蹤。 蘇夜看著他咳完,看著他將手帕塞回衣服里,才慢慢道:“看來,過了這么多年,你病情并未好轉?!?/br> 蘇夢枕搖搖頭,淡淡道:“更重了?!?/br> 他仍陷在那團狐裘里,聲音因劇咳而嘶啞。蘇夜垂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