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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宣召不知有何旨意需要立詔?” 頊淡淡告訴他:“煩卿為我起草一份詔書,大意為岐王毀謗新法,口出妄言攻擊朝政,忤逆犯上,存有異心。即日削去所有官職爵位,禁足待罪?!?/br> 韓維只疑是自己聽錯了,輕聲問道:“陛下說的是岐王殿下?” “對!”頊朝他微微欠身拉近一點距離:“岐王顥。朕的二弟岐王顥!” “為……為何呀?”韓維很不明白。岐王一向賢明,對皇上非常恭敬順從,若說他不滿新法也許是有的,但怎會忤逆犯上,存有異心? 頊拍案怒道:“原因朕不是告訴你了么?你還不快去擬旨!” “是!是!”韓維唯唯諾諾地退下,遵旨草詔,然而一邊寫著一邊卻不禁地頻頻嘆息。 寫完后捧起詔書上呈皇帝,不想半路上卻有一人從后走來伸手接了過去,說:“韓學士是作了什么新文章么?且讓哀家先看看?!?/br> 韓維轉身一看,立即下拜:“太皇太后千千歲!” 太皇太后和顏悅色地對他道:“官家這么晚召先生來,真是辛苦先生了。請回去休息罷?!?/br> 韓維口中答應著,卻不敢移步,抬頭向御座上的皇帝投去詢問的目光。 趙頊不耐煩地揮揮手,于是韓維松了口氣,如獲大赦般告退而出。 太皇太后又冷冷掃視周圍的宮女太監,然后命令道:“你們都退下罷?!?/br> 眾人遵命告退。 太皇太后略看了看手中的詔書,走到頊面前,擲到他案上,問:“這是何意?” 頊冷對答道:“處罰顥的詔書?!?/br> “為何要處罰他?” “他妄議朝政,忤逆犯上?!?/br> “他不過是列出事實以理相諫,目的是讓你正視并改正自己的錯誤,以維持和鞏固你的統治,何罪之有?怎能說是妄議朝政,忤逆犯上?” “我有什么錯可讓他指責?他有什么資格教訓我指導我?”頊憤然起身,怒道:“他連自己的妻子都照顧不好,致使菀姬自盡身亡,現在又有什么資格來妄議我治理天下的政策方針?” 太皇太后揚手揮去,“啪”地一聲,摑了頊一個響亮的耳光。 “菀姬!你還有臉提菀姬!”她的憤怒尤甚于他:“她是怎么死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玉殞 頊立即安靜下來??諝夂退乃季S都有那么一瞬間的凝結,然后臉上的神經開始試探性地感到疼痛,不由地紅了起來。他的意識又開始蠢蠢欲動地企圖打開一道被他刻意加上了封印的記憶之門,而他知道里面深鎖著的往事會使他懼怕而痛苦,所以他像以往那樣憤恨地竭力遏止著這種企圖。 “菀姬死的那天,她曾到慶壽宮來看我??晌仪耙煌韷粢娏巳首诨实?,醒來十分不安,于是一早就帶著宮內的宮女太監前往他的皇陵獻祭。菀姬到來時我已經走了,所以她那天根本沒見到我?!碧侍缶o緊地盯著頊說:“但是,她見到了你!” 頊一驚,因她銳利的話。然后那回憶由此解封,如潮水般滔然涌出。他站立著,感到一陣暈眩。他緊咬下唇想讓自己鎮靜下來,結果一絲腥熱的液體便緩緩溢出,浸遍唇齒之間。 “她見到了你……”太皇太后繼續逼視著他:“然后,你對她說了什么?做了什么?難道,你真的忘了?” 我對她說了什么?做了什么?難道我真的忘了?頊迷亂地思索著。只覺眼前的景象漸漸漂浮起來,再或者,是他的靈魂不堪其苦地從他快要撕裂的心肺之間逃逸出來,卻又茫然四顧,不知該往何處去。 最后他無力地坍坐在龍椅中,在抱臂俯首將他羞對太皇太后的天子龍顏深埋之前,他感到有一粒水珠從他左眼中悄然滴落。 是的,那天,他見到了菀姬。 那日午后,他獨自前往慶壽宮向祖母請安。走到宮門前時,留下來守門的兩個老太監告訴他太皇太后臨時決定去仁宗皇陵,現在宮內無人。 無人?很好。他還是進去,徑直走到了菀姬以前未嫁時住的房間。他知道菀姬出嫁后也經常過來在此休息小坐,那房間內飄著他從小就熟悉的幽香,處處留有它主人的絲縷痕跡,他的目光和手指戀戀地自菀姬用過的每一件物品上輕輕滑過,感覺到一種微涼的喜悅。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見環珮玎珰作響之聲,一個輕盈窈窕的影子漸漸朝這邊移近。 菀姬。她走進自己閨房,他們兩人意外地發現了對方,都驚訝而略顯局促。 跟在她身后的四個宮女跪下向他請安,她像是忽然驚醒了似的也一福施禮。 他努力祭出皇帝的高貴嚴肅神情,讓她們平身,然后欲蓋彌彰地解釋說:“朕是來向太皇太后請安,沒想到她不在,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四處走走?一時口拙,她那四個宮女已不禁掩嘴偷笑起來。她們自幼服侍菀姬,當然是知道他們以前的感情的,見狀早已明白一切。 或許,她們還多少有些同情他們被迫分開的遭遇。其中一個告退道:“奴婢們在外侍侯著?!北憷渌忝贸鋈?,還好心地關上了門,想留給他們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 他凝視著她,只覺她比以前更顯靚麗,以前嬌纖如弱柳扶風,而今倒是豐盈了許多,眉宇間的哀戚之色也減弱了不少,甚至還有一抹不知因何而生的喜色,令她多了一層瑩潔明快的光彩。她在他毫不加以掩飾的直視下脈脈垂首躲避他的目光,卻平地增添了她楚楚動人的韻致。 他走過去情難自禁地拉她的手:“菀兒……” 她側身躲過,欠身道:“請官家自重?!?/br> 頊蹙眉。在想起她此舉表達的疏遠意味之前先感到不滿的是她對他的稱呼。官家?他不喜歡菀姬如此稱呼他,感覺陌生,而且刻意強調著他的身份。 “像以前那樣,叫我頊?!彼崧晫λf,簡直舍不得用命令的口吻。 她搖頭:“官家是皇帝,自然應該如此稱呼,或者,我可以像顥那樣,稱官家為皇上或陛下?!?/br> 他不快:“好端端的,提顥干什么?” 她淡然一笑:“妻子提起自己的丈夫是很自然的事?!?/br> “菀兒!”他一把捉住她的肩:“現在這里只有我們兩人,你不必有顧慮,不必隱藏你的感情,我希望我們可以用以前的方式和態度說話?!?/br> 她掙脫開來:“不一樣了!如今跟以前完全不一樣,我們怎能用以前的方式和態度說話?” 他一愣,終于想起了橫在他們中間的禮義道德倫理,然后狠狠地扯出一輪冷笑。 她像是心終于軟了一下,嘆了嘆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