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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阿嬈卻知道,鄭曇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平靜。她的眼里有隱憂,注視東西時常常走神,每當這時,阿嬈同她說話,鄭曇便會被嚇到。 私下里,阿嬈也時不時嘆氣,只盼著東郊的將軍府里傳來好消息。 半個月后,阿嬈在宮苑里澆著白菊,這些花因為幾日的暴曬而蔫了下去,而顯然,主人卻沒有心情管。 還沒有完全入冬,蚊蟲也都還有,沒一會兒,阿嬈的手上便被咬了兩三個紅豆豆。臉上一癢,立刻下意識地拍了下。 “哪里有自己打自己巴掌的?” 阿嬈一回頭,見到的卻是往常在乾寧宮伺候的小順子。她左右瞧了瞧,忙將人拉到了一旁,低聲問:“你怎么來了?” 兩個人都是唐隸安排在這宮里的,平時也就偶爾見到,沒想到這次小順子自己尋來了。 小順子卻揚起眉毛:“我可是來跟你傳好消息的,你居然不樂意我來?” 阿嬈愣了愣,忙兩手扯了扯他的肩膀:“什么消息?快說??!” “哎呦,小祖宗,你抓到我的rou了!” “快說!” 小順子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努努嘴:“快去告訴你家主子,將軍今早兒醒了?!?/br> “??!” 阿嬈驚叫了一聲,又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里卻洋溢著歡喜,將身旁的人退出了苑門:“你快回去吧,我知道了,這就去告訴公主!”說完也不等他回話,卯足了勁往里跑去。 小順子摸了摸頭,嘆了口氣走了。 而此時的鄭曇坐在屋內,正垂首寫著字,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她心神不定,筆尖一抖,在白紙上暈染出一片墨跡。 “公主,”阿嬈急急地沖到了鄭曇身前,“將軍醒了!” 哐當一聲,鄭曇手里的毛筆掉在了桌幾上,她立時站了起來,腦子一陣眩暈,很快又跌坐在了軟椅上。阿嬈見狀忙上去扶住了她的胳膊。 鼻子是微酸的,鄭曇將牙咬得緊緊的,如此才能不失態。 停了良久,她才拍了拍而后推開阿嬈扶著自己的手:“知道了,我再練會字,待會兒一起出去走走?!?/br> “是,公主,”阿嬈眼里的眼淚也掉了下來,“奴婢先下去了?!?/br> 門再次闔上,鄭曇撫了撫自己的眼角,指尖微濕,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而后撿起掉在桌上,暈濕了整個紙面的毛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根本寫不了字。 深深吸了一口氣,鄭曇緩了緩神,才艱難地寫完了最后一個撇。 一滴清水掉在了上面,那墨色如壓抑許久的情緒一般暈染開來。 阿嬈以為唐隸醒了,鄭曇是一定要去府里探望的,畢竟兩個人的關系都到了那一步,但實際上,鄭曇除了恢復到之前的作息和習慣,臉上也多了笑意,卻并未有出宮的打算。 她也不敢僭越了身份,只默默地做著自己的活。 幾日后,宮里卻出了事。鄭樾在上朝時突然暈倒,前朝上亂作一團。 得知消息時,鄭曇的臉色瞬變。 那金鱗魚前日才交給陳太醫,方子也還在籌備著,沒想到鄭樾的身子已經撐不住了。 她感到乾欽宮時,一堆人鬧哄哄地圍在外面,有太醫也有大臣,見到鄭曇后都慌忙跪下行禮。 疾步走進殿內,到達龍床旁,阮黎正側坐在上面,亦是一臉悲顏。 “阿樾怎么樣?” 阮黎蹙著娥眉,眼圈紅了紅,道:“不知道,剛剛太醫來過,但都不敢說,我一氣之下將他們趕到了殿外?!?/br> 阮黎不知道什么,可鄭曇卻是知道的,鄭樾的病情她曾交代過陳太醫不能泄露,其他太醫也私下給了封口的銀子,就是讓他們看出來也不要說,免得引起大亂。 伸手摸了摸鄭樾放在身側的手,冰冷得要命。再看那臉色,也是泛青的,即便昏睡著還有些呼吸不順暢。 鄭曇低頭看了看他,轉身對阮黎道:“你先歇著吧,這里我來處理?!?/br> “不,我陪著皇姐?!比罾鑵s很堅持。 想了想,鄭曇同阿嬈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退下去將陳太醫帶到了偏殿。鄭曇拿錦帕子擦了擦鄭樾的臉,而后同阮黎說了一聲,出了殿門,便往偏殿行去。 陳太醫已經等在了那里。 “公主,臣剛剛看過皇上的情況,已經非常危險了。原本這金鱗魚若是早半個月給臣,可能效果會更佳。如今皇上的氣息不穩,用藥迫在眉睫,但風險也是極大啊?!?/br> 鄭曇緊了緊手心,低聲說道:“那如果用了那方子,把握有多少?” “……依老臣之見,不再惡化,怕也只有兩成的把握,而且要盡快?!?/br> 殿內靜了片刻,鄭曇才緩緩說道:“盡力而為吧?!?/br> “是,臣自當為皇上鞠躬盡瘁?!?/br> 那方子里的東西全都備好已經是夜半的事了,鄭曇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睡過好覺,在半夢半醒間起來,陳太醫恰好派人來傳信,阿嬈忙幫她帶上披風,一路急急地趕到了藥膳房。 鄭曇要親自幫鄭樾煎藥。 陳太醫的眼睛年老昏花,只在旁指導著鄭曇。 “好了,所有的藥材已經按順序放了進去?!编崟沂媪艘豢跉?,轉頭對陳太醫道。 后者點點頭,看了眼,開口:“這熬藥之事,公主托宮女們看著就行了,下人們不怕,公主的身子最是金貴,可不要熬壞了,這藥明日上午才能端給皇上喝?!?/br> “嗯,我這就回去了,太醫也早點歇息吧?!?/br> “是?!?/br> 待到后半夜,鄭曇卻依舊沒有睡著。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腦子里全是兒時與鄭樾一同玩耍,一同挨父皇和母后罵的場景,心里像是懸著一個鐵索,心中總是定不下來。 她索性也起了身,揉了揉額角。起身的動靜吵醒了阿嬈,她忙進了內室,掀開簾帳一瞧,鄭曇已經坐起了身。 如今再讀佛經也讀不下去了,鄭曇揉了揉額角,望了望窗外。 “我們去藥膳房看看吧?!?/br> 沒有驚動宮人,兩人一路默默地過去。藥膳房里有微微的燭影晃動,阿嬈正要推開門,鄭曇噓了一聲,挨著墻根往里一瞧。 阿嬈見鄭曇沒說話,也湊過去。 阮黎站在熬著藥的藥鍋前,面容看不清切。 下一刻,鄭曇已經推門而入。 待到暗衛將人控制住,鄭曇站在阮黎面前,對方則面容平靜,似乎沒有任何的恐懼。 有人看出來端倪,在鄭曇耳邊說了聲什么,鄭曇點點頭。 一張面皮從阮黎的臉上掉落,或許不該叫阮黎了,那面皮下是一張臉。 景逸宮的大宮女,重貞的臉。 鄭曇再轉過頭的時候,便見正主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