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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膽怯,就像他的人一樣不卑不亢。 “夜里常常輾轉反側,等不及要回京,那樣才能見到你,希望戰事不會太久?!毙拍┻@最后一句話被鄭曇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頓覺心里頭像是倒了一罐蜜,卻又像是蘸著醋一般,百感交集。 她忍不住站起身,緩了緩氣息,將信重新放入了柜子里。 自從對阮黎產生了極大的懷疑,鄭曇便總覺得坐立不安,想起前世的事時心里也有些惴惴難耐。 她不可能對鄭樾明說,而她也沒有握住什么把柄,所能做的不過就是繼續注意著阮黎的動向。 這日,阿嬈在替鄭曇修眉時,突然提了一句:“先前那黃尚書,公主還記得嗎?” 鄭曇心下一動,問:“記得,怎么了?” “聽說那黃尚書要娶妻了,娶的就是先前與黃尚書一同落水的姓柳的姑娘?!?/br> 鄭曇抬頭,懸掛的紗燈照射下的光讓她微微瞇起了眼。沒想到這一世,柳玉的姻緣也同前世截然不同了,她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氣。 半個月后,臨培傳來戰報,唐隸率軍反守為攻,目前態勢已經不顯緊急。 鄭曇遠在宮中亦忍不住放心了些。 又過了一個月,鄭曇在深秋的宮苑里散步時,聽到了甘禹族退兵的消息,阿嬈興奮地挽著她的手道:“公主,將軍勝了!” 鄭曇也忍不住露齒笑了,仰頭,正是天高云淡。 可半個月的時間,唐隸還沒有回京。當時捷報剛剛傳來時,鄭樾大喜,已經提前封唐隸為允王,回京即刻進封。 回京大概需要半個月,鄭曇數著日子,可過了大半個月也還是沒有一點音信,連距京城百里都還沒到。 等到消息再度傳來的時候,她幾乎有些站不住腳。 允王唐隸于大周安室年間在極北之地遇險,正被部下連夜送往京城。 第38章 待從頭 鄭曇一夜未能入眠,清晨時不待阿嬈叫自己便自行起了,看了看銅鏡,里面的人形容憔悴。鄭曇有些呆滯地發了一會兒怔。 阿嬈推門而入時,發現鄭曇坐在紫檀凳上,眼睛幾乎沒有聚焦,心里便有些發疼。 她走到鄭曇身邊道:“公主,奴婢先服侍你洗漱吧?” “嗯?!编崟液茌p地應了一聲,讓她扶著自己去漱口洗面。 這一番收拾下來,雖然太陽xue隱隱有些抽痛,但神志卻清楚了些。 快到晌午的時候,唐隸已經被部下送到了京城。鄭樾早已提前派太醫在他府內守著,人一到,忙迅速地查傷。 最后還是太醫院最有發言權的陳太醫給出了癥因,是中了極北之地的□□。幾位太醫聚在一起商量了片刻,終是給了個極冒險的方子,但此時唐隸入氣少出氣多,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 鄭曇在太醫走后抵達了府上,下人們都忙碌著,天氣灰蒙蒙的,也在人心頭壓上了巨大的陰影。 許岳在唐隸門前守著,眼睛也紅紅的,明顯是哭過的樣子。見到鄭曇忙欲跪下行禮,鄭曇擺了擺手,問道:“現在怎么樣?” 許岳垂著眼搖了搖頭:“太醫給了方子,已經喝下去了,但是說將軍醒來的可能性很小,如果三日內沒有醒來,怕是……” 他還沒有說完,鄭曇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走進去。偏過頭,看到不遠處守著幾個將士,再看了一眼,發現是軍中的幾位副將。 鄭曇咬了下唇,快步朝他們走過去。 最早看到鄭曇的是左副將劉龍,他的眉眼看上去亦是疲憊不堪,幾個人行禮后,鄭曇將劉龍叫到了一旁。 聽了鄭曇的問話,劉龍鎖著眉,有些懊惱地道:“回公主,將軍這次中了那□□,也有我們屬下勸阻不力的緣故。甘禹族退兵之后,本來已經打算班師回朝了,可將軍說離極北之地不是很遠,便稍稍繞了路過去。抵達沉楚時,將軍讓我們在那里歇息一天,他只身一人去了旁邊的冰漠,可等到晚上還未見將軍回來,我們實在怕出意外便尋了過去,便發現將軍暈倒在了半路上,當時也已經神智全無了……” “他有沒有說他要去那極北之地做什么?” “沒有,將軍沒有同我們講,但是找到將軍時,他手里還魚,我們費了很大力氣才從他手里取出,后來副將們商量了下,決定將那條魚也一并帶了回來,安置好將軍后也放到了這里……” 鄭曇突然打斷了他:“能……讓我看一下那條魚嗎?” 她的聲音帶著些顫意,劉龍也目睹了唐隸離京時與鄭曇的那一幕,心中也猜出了幾分,點頭應下,帶著鄭曇去了府里的倉庫。 在琉璃盆中,鄭曇看到了那條魚,身披金色鱗片,渾身散發著微弱的金光。 正符合典籍中對金鱗魚的描寫! 鄭曇煞白著臉,她想到先前的事情,大概猜得出唐隸要去捉這金鱗魚的緣故。 因為她需要這作為幫鄭樾續命的方子中那最后一味藥,所以他不惜涉險前去。想到唐隸整個人浸入那冰涼刺骨的冰洞里,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許岳讓鄭曇進了室內后,自覺地關上了門,自己也站在門外等著。 鄭曇坐在床邊,靜靜地,深深地看著他發青的容貌。這是鄭曇第二次見到他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樣子。上次她只是覺得難過,可還是知道他會醒過來,可這次卻心生寒意,怕他就那樣緊閉著眼,再也醒不過來。 想到這里,一股無法抑制的恐懼襲上心頭,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不像之前的那樣溫暖,反而是冰冷的,連掌心亦是。 過了良久,鄭曇才開口說:“我說的沒有錯,你這人真的是個傻瓜,什么也不顧便沖上去,也不怕我難過?!?/br> 她頓了頓,才繼續啞著聲道:“你總是讓我難過,或者像如今一樣提心吊膽的。其實,之前那葉青不愿去,也是你最后搞的鬼吧?何必呢,明明不用冒險,卻……” 清涼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滴在了他的手腕上,將那不知在哪兒弄上的黃色藥汁也沖散了。 最后,她抬起他的手,在上面輕輕的,似有若無地碰了碰,閉著眼輕聲道:“這是最后一次了,你醒來,我依舊愿意嫁,如果你沒有,那我就嫁予他人,而且也不會記得你的好,將你忘得徹徹底底的才好?!?/br> 第39章 昨日花 回到宮里之后,鄭曇沒有讓人再繼續議論此事。她像是與世隔絕了那樣,不關心外界,只偶爾與潛在景逸宮里的探子交談幾句,其余的時間如隱士一般,連長安宮的門也不怎么出了,日日只讀讀佛經,偶爾也會翻看其他古籍,閑來便拉著玉果和玉兜出去遛一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