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茶，是你家那位制的吧？”

    “是，這原本生在江南的茶，亦用了些呼貝族的栽種方法，喝起來便極有特色?！?/br>
    鄭曇頓了頓，又問道：“冒昧地問一句，這菊花一物常常入茶，草原人也喜歡嗎？”

    蘭氏笑了起來：“是啊，草原人雖然粗狂，可也是喜歡花事的，最喜的怕是中原這地地道道的菊花，有人極愛之，便用呼貝那邊的法子去養，便也養出了些新鮮的品種來?！?/br>
    垂首理了理衣角，鄭曇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哦？那這么說來，也可讓阿黎來幫我養了？”

    “自然，”蘭氏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意圖，“阿黎當了皇后以來，困在這宮里，要是去草原上，怕是要玩瘋了?？蓜e說，那丫頭的栽種手法亦是絕的?！?/br>
    與人又客套了一陣，待到午休時辰到了，蘭氏極懂分寸地告辭，鄭曇亦沒有留她。

    這一番交談，鄭曇愈發在心中想到了那個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可一切都離那個答案太近了。

    前世她中毒后立刻斃命，此世重生，再想起前世中毒前的場景，總覺得阮黎的神態有些奇怪。而那使得她中毒的那碗魷魚鮮湯恰恰是從阮黎面前拿來的，而那碗沿卻也正好有著淡雅的白菊。

    方才蘭氏亦有提到，白菊被草原人視作是圣潔之物，常常用在各種器皿上，阮黎有一半的草原血統，將那些器皿帶到宮中是再自然不過的。

    其實很早的時候，她便隱隱懷疑，可從來不肯往這里深想，而如今她的懷疑又加重了一層?；蛟S，她還得注意著試探，如果真的如她想的那樣，恐怕要讓阿樾心寒了。

    而在這日上午下朝后，便有消息傳來。因為甘禹族突然侵犯邊防，大周將士一時不備，已在邊關失了三座城池，鄭樾上朝時便已經下了旨意，唐隸作為總將領，奉旨驅逐夷族，時間緊迫，容不得耽誤，三日后便要啟程趕往邊關。

    用過膳后，鄭曇便上了轎子，阿嬈陪著她一同去了唐隸府上。

    抵達時天色已經晚了，鄭曇不想驚動府上的其他人，扶著阿嬈的手下了轎，沒讓管家通報，直接讓他帶著自己去見自家主子。

    管家將人送到了回廊盡頭，便恭敬地道：“公主往里走便是，今日將軍封內院，奴才們是進不去的?！?/br>
    心里覺得有些奇怪，鄭曇沒有多問，點了點頭，阿嬈便立刻跟著她進了內院里。

    到了那人的房門外，都還無人守著。還沒來得及敲門，鄭曇便聽見里面傳來了一聲滿含痛楚的低吼，正是唐隸的聲音。

    她一驚，腳下往后一撤，踩到了碎葉，干澀的聲音讓里面迅速傳來了一聲驚疑的問話：“是誰？”

    這次她聽得清楚，這是許岳的聲音。

    門很快打開了，許岳看到鄭曇時，驚愕之下忙跪下行禮，鄭曇揮了揮手就要往里走，許岳猶豫了片刻，卻將鄭曇攔住了。

    “公主現在不宜進去?！?/br>
    鄭曇方才聽到唐隸的聲音便有些不安，如今被阻攔，臉上有了怒意：“為何不能進去？”

    許岳為難了許久，有些頹喪地垂下了自己的肩膀，嘆息般開口。

    “公主，將軍他……在治不想讓旁人知曉的病?！?/br>
    第34章 換柔情

    里面傳來什么被打碎的聲音，許岳神色立刻嚴肅了起來，忙抬頭懇切地急聲道：“公主還請在此地稍等片刻！”鄭曇沒來得及說什么，他已經轉身進了室內。

    阿嬈這時才小心翼翼地靠了過來，看了眼那緊閉的門，側過頭開口道：“公主，這……”她想說這可不大合乎規矩，可又怕鄭曇真的動氣，不想在她心上加一把火，便咽下了嘴里的話。而實際上，鄭曇哪里會生氣，只覺得心里有些惶然，那般的聲音，不知是受了多少的痛處，而更要命的是她現在并不知里面發生了什么。

    就這樣惴惴不安地站了許久，久到飛鳥歸巢，連梧桐樹間的鳥鳴也變得稀稀疏疏。院落里掛起寒風，阿嬈微微不滿地嘟囔了幾句，幫鄭曇緊了緊衣襟，心中又暗暗腹誹了那主仆兩人幾句。

    門再次吱呀一聲開了，許岳見到鄭曇站在不遠處沒有離開，臉上也沒有慍怒的色彩，他松了一口氣，急忙快步走到鄭曇的身前行禮，抬眼瞥了阿嬈一眼，對著鄭曇懇求道：“公主若是想聽小人說將軍的事，可否就留奴才與公主兩個人在此處？”

    鄭曇聞言頷首，對著阿嬈使了個眼色，片刻后，只有穿堂而過的徐徐清風與他們二人留在這暮色遮掩下的院子里。

    “公主，想問什么，同奴才說就是了?！?/br>
    鄭曇閉了閉眼，手指驟然攥緊，仰頭去看天邊的那抹青紫色的霞光，一邊道：“他剛剛那樣痛叫，是怎么回事？”

    許岳低著頭，一字一頓地答道：“回公主的話，將軍是在治病?！?/br>
    “治什么??？”

    她沒有去看身邊的人，亦沒有注意到許岳矛盾和復雜的神情，待那抹霞光都消退在天際，才聽身邊人說：“將軍他……從小一直是患有癔癥的。這事原本是將軍下令不許外傳的，奴才本不該同任何人說的，這事也只有與這病有關的幾個人知道。但奴才知道將軍忍了太久，實在是不忍心，如今已被公主發現，隱瞞也無用了，還望公主勿要因此事而輕賤了將軍，將軍他過得太苦了?！?/br>
    而鄭曇心中的疑團正慢慢待解，她又道：“阿——將軍這癔癥，是什么癥狀？”

    “將軍癔癥犯時，常常判若兩人，有時候沉默寡言，好像對什么事都不關心一般，有時候卻有些癡狂，不達目的不罷休，像是入了魔障一般。將軍自己亦是知道的，所以他才在四處尋求高人，后來才找到那湯藥用來治這癔癥。只是那湯藥下肚，常常使將軍肺臟內劇痛難忍，以防出聲時被旁人知曉，所以每當將軍要用藥時都會封鎖內院?！?/br>
    鄭曇想到此前種種，不由問道：“真的是判若兩人？”問完后內心卻仿佛有個聲音在回答，是的，你且看他之前反復無常，本是那么無情無欲的人，卻屢屢做出孟浪之舉，事后又極懊惱似的，不是癔癥又是什么？

    想到他因為此病渾身劇痛，哪怕是那般錚錚鐵骨，也痛到必須要出聲才能稍稍緩解同意，心中微絞。

    她定了定神，復又張口：“這癔癥，又是如何患得的？”

    許岳猶豫了片刻，還是回道：“將軍并不是家族里的嫡子，幼時母親去世，后來得嫡母等旁人虐待，奴才到將軍身邊時，將軍的癔癥便已經有些重了?！?/br>
    “為何這些年一直沒有治好？”

    “將軍一開始并不在意，去年不知怎么，才想著治自己的病，這癔癥多年，要想根治，還需要一段時間?！?/br>
    他說完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