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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上,他沒覺得自己多高興,反而不由自主的開口:“若是那么做,你便徹底得罪了整個江湖,除了魔教,江湖上再無你容身之地了?!?/br>那便意味著,他從此之后就徹底的與白道決裂了。在白道待了整整十年的人,一夜之間成為了萬人喊打的魔道,盡管聶不渡覺得魔教要比白道高尚,卻也不忍見他淪落至斯。余燼什么都沒說,眼里的冷冽堅定卻絲毫沒有動搖。有葉泊舟的下弦門,他生長的下弦門,就算是毀在他自己手上,也不容他人玷污分毫!第63章第五十四章分道揚鑣月光澄明,晚風夾雜著絲絲涼意,聶不渡坐在醫館的屋頂上,長發隨風輕輕飄揚。他沉默地望向遠處,手邊放著一個精致的酒壺。酒是美酒,月也是圓月,人卻不是瀟灑肆意的那個人了。他仰頭灌了一口酒,心事絲絲縷縷,斬也不斷。寂靜中隱約傳來腳步聲,他微微一低頭,院子里,一個月白的人影正微微仰著頭看向這邊。他不由得就笑了,抬手晃一晃酒壺:“喝點?從魔教帶出來的,宮里也未必會喝的到的好酒?!?/br>余燼一個提氣就飛身上來,落在他的旁邊坐下。聶不渡將酒壺遞給他,余燼接過,仰頭也灌了一大口,聶不渡瞧著月光下他的側臉,覺著此刻他的心情或許比較輕松。“傷口還痛么?”余燼把酒壺遞給他,語氣很平靜:“不痛了?!?/br>聶不渡接過,頓了頓,笑道:“那你是不是急著啟程?”余燼的看著遠方:“多留無益?!?/br>聶不渡難得的有些惆悵,無聲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感到失落,只在心里默默的算計起路程來。“若是明日啟程,月底就能到了?!?/br>余燼淡淡的“嗯”了一聲,“那就明日啟程?!?/br>在他們目光所及之處,幾處人家門口懸掛的燈一盞一盞的亮了起來,為這清冷的夜平添幾分暖意,也讓兩個人之間有了難得的平靜。聶不渡看了余燼半晌,試探性的問道:“就算如今,你仍不愿意跟我回魔教?”余燼的聲音平穩緩和:“多謝你這些時日的照顧?!?/br>聶不渡一怔,下意識的就想辯解,但就在話將出口的時候,突然就說不出了。如果不是為了讓他跟著自己回魔教,那這些到底是為了什么?周全的照顧,看見他受傷時的心悸,若是沒有任何的目的,怎么可能?余燼會這樣想也并不奇怪。但是為什么,他會覺得莫名的委屈?總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卻又不愿承認,就讓他迷惘而茫然。聶不渡暫時按下心中的情緒,道:“無妨?!?/br>“你明日就回去罷?!庇酄a轉過頭來,平和的看著他,“不要再跟著我了,你就算再跟著我我也不會跟你回去接管你的魔教?!?/br>聶不渡一愣,余燼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提出過趕他走的話了。“我的確恨你,若沒有你,我也斷不會有如此命運,不必面對家人死在眼前,不必面對對我極好的師父,也不會有什么對不起他,更不會讓整個下弦門覆滅?!?/br>這是余燼頭一次直言他的想法,讓聶不渡連自己想說什么都給忘了,專注的聽他說。“但是畢竟一切都是我親手犯下的,我沒有怨恨別人的資格?!彼届o的說著這些話,就像曾經的掙扎苦痛都不曾存在過。“我并不想這一生做的所有事都非我愿,我也不想浪費我與他共同的生命在無盡頭的怨恨上?!?/br>“所以,我不再恨你,卻也不愿意再接管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我只想把余下的生命活成他向往的樣子?!?/br>這個“他”指的是誰聶不渡當然知道,他扯一扯嘴角,心底翻涌著苦澀:“他對你就那么重要?”余燼似是有些驚訝他會這樣問,但還是回答了:“獨一無二,此生唯一?!?/br>獨一無二,此生唯一……聶不渡閉上眼睛,聲音輕的就仿佛要飄散在風里:“若我那時還是將你帶回魔教好生對待,在你心里,我會不會也如此重要?”余燼沒有聽清他在說些什么,剛想湊過去聽,聶不渡就已經睜開了眼睛,笑道:“你都這么說了,本座再挽留豈不是不近人情?”余燼注視著他:“大哥傾心于你,就算你毫無意向也莫要傷了他。他愿意待在魔教,我也就不帶他離開,可否懇請你好好照顧他?”聶不渡緩緩道:“我若不同意,你當如何?”余燼道:“也不如何,想辦法將他帶走便是?!?/br>聶不渡苦笑一聲:“難得你開口,本座如何也要做到不是?本座答應你,便是我死了,他也一定活的好好的?!?/br>他的神情雖淡但其中認真不可忽視,雖說魔教教主聶不渡心機深沉精于算計,但只要他親口答應過的事情,便一定會做到。余燼輕輕點頭,又道:“黎袂我也不打算帶走了,外頭太危險,連我自己都沒有容身之處,跟著我他只會日日處在危險之中。我殺他師父滅他師門已是罪大惡極,總沒法再看著他有危險,便也一并托付給你了?!?/br>聶不渡想起那人說喜歡時堅定的神情,不由得嘆了口氣,“好,本座答應你?!?/br>余燼喝光最后一口酒,道:“如此,就算不相欠,你我恩怨,一筆勾銷?!?/br>聶不渡道:“好,一筆勾銷?!?/br>想了想又掏出一個精巧的小盒子:“這是本座研究好幾個月的藥丸,必要時候可以抑制的反噬,因為藥材及其難找,此藥便甚為珍貴,千萬不要弄丟了?!?/br>煉了兩個月的藥丸,一共也就這么一顆,連他自己都舍不得吃,聶不渡也沒想到自己會這么大方的就把它給了余燼。余燼接過,打開,一顆烏黑的藥丸靜靜的躺在盒子里。如果這顆藥丸早些出現,那是不是,一切都不會變成如今這番模樣?想著,他收起盒子,頭一次對聶不渡說:“多謝?!?/br>兩人起身,聶不渡隨手丟掉空了的酒壺,對他道:“不管如何,魔教的大門始終為你敞開,若是想回來,隨時都可以?!?/br>余燼什么也沒說,神情卻難得的輕松,一躍便到了院子里。聶不渡低頭看著他的身影,張了張嘴,終于還是說了出來:“你……保重!”余燼頭也沒回,“保重?!?/br>聶不渡有些恍惚的坐下,想喝酒,突然意識到酒已經喝光了。驀地灑然一笑,枕著手臂就在屋頂上躺了下來,輕輕的哼起了曲兒:“手一揮膝一跪,拿玉杯賜天下無罪,沒有人喊萬歲,只有故人看君落淚,君蕭蕭拔劍鞘,還以為就此一了百了,人在生責在身,與誰同歸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