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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還是窮。***徐冉來到皇都,最先去了淮金湖。湖邊桃花已謝,碎紅零落成泥,湖面荷葉新生,星星點點不成氣候。這景致蕭索黯淡,可見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令人感到深深失望。就像禁衛軍給她的感覺。從東川撤回來的鎮東軍精銳,人人有封賞,依然保留原編制,歸安國公主統領,每日在京郊校場cao練。唯有徐冉調去了禁衛軍,主管糧草調配、后勤通訊等等瑣事。眾人猜測是因罪降職,卻不知她犯了什么錯。禁衛軍多由皇都世家子弟組成,門戶之見頗深,徐冉與軍中風氣格格不入,既不耐應酬場面,又懷念從前金戈鐵馬的日子。某天夜里她孤身一人四處游蕩,機緣巧合聽見絲竹與歌聲,尋聲而去,只見湖面亮起一盞盞金色的蓮花燈,湖心畫舫燈火通明,紅綢飄飛,酥軟的春風吹來酒香和歌聲。天上星辰、人間燈火都落在湖水中,柔柔地蕩漾著金光。夜晚的淮金湖,就像美人拂去薄紗,露出明艷傾城的本來面目。湖畔有撐小舟的小廝,載客人渡湖。徐冉乘一葉扁舟,向燈火輝煌的湖心駛去。于是當溫樂向禁衛軍統領打探徐冉消息,就聽到對方出名了,單以淮金湖??偷纳矸莩雒?,被一眾同僚羨慕。那里的姑娘們恃才傲物,不喜歡的客人就不見。徐冉每夜與她們飲酒、聽琴、唱歌、舞刀,結下深厚情誼。當天夜晚,溫樂帶著公主府私兵,舉著熊熊火把,氣勢洶洶殺到。絲竹班子嚇得跪了一地,賓客和舞娘不敢做聲。“參見公主殿下——”“徐冉在哪!”“在、在最里面那間?!?/br>溫樂帶人闖進去。唱歌的美人不唱了,與徐冉同來的還有三位低級將領,嚇得趕忙行禮,唯有徐冉醉眼朦朧:“哦,是你啊,你來啦?來得好。我知道顧雪絳為什么喜歡這里了。因為它能讓人忘記一切煩惱?!?/br>溫樂:“胡說,你整日與這些酒rou朋友混在一起,有什么出息?”“酒rou朋友不好嗎?酒rou在,朋友在?!?/br>“皇姐調你到禁衛軍,何等用心良苦,別讓我看不起你!”徐冉喝的微醺,嬉皮笑臉地搭小公主肩膀:“我就知道這里每個人都看不起我,所以我不生氣呀?!?/br>溫樂甩開她的手,命令拿火把的私兵:“給我燒!”徐冉瞬間酒醒了:“這大半夜,你瞎鬧什么,大姐,小姑奶奶,抓jian也沒有這樣的!你一刀砍了我算了!”說著她把自己的刀塞給對方。溫樂氣的咬牙切齒,憤而拂袖:“我們走!”淮金湖美人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混亂結束,絲竹班子歸位,又是觥籌交錯,良夜恨短。溫樂剛乘船渡湖,便聽見身后歌聲靡靡,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落進湖水里,杳無蹤跡。她想,我最討厭這個地方了。☆、“有人參了你一本啊,‘身為皇族公主,不能以身作則、愛民如子,反而因泄私憤,仗勢凌人’。我聽說你昨晚動了公主府私兵?”程千仞如今雖沒有正式上朝,已經可以獨自批閱奏折,召見三司重要大臣了。段姓皇族的擁護者終于打消首輔不肯放權,阻攔太子理政的疑心。溫樂輕哼一聲:“這些迂腐酸儒,什么折子都往上遞,皇兄日理萬機,哪有空管雞毛小事。難道本宮殺人放火了?”“你那叫殺人放火未遂?!?/br>程千仞面上嘆氣,縮進廣袖的手掌微動,悄悄把逐流給他的小零食藏進空間法器。什么山楂雪球杏仁酥糖,毫無威嚴,被看到會很沒面子。溫樂沒注意他的小動作,自我檢討道:“約束貴族是你監國后做的第一件事,一要節儉,二要謙善,我知道的,我本該做出表率,不該給你添麻煩。我自罰禁閉七天?!?/br>程千仞寬和地笑笑:“徐冉惹你不開心了?”“除了親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她簡單純粹、一往無前、勇敢豁達……”“誒呦,我都沒看出她這么多優點呢!”“別拿我打趣,我是想說……連她也變了,我有點難受?!?/br>程千仞笑道:“你知道她從前什么樣嗎?不到二十歲,在南淵的時候?!?/br>“聽說過一些,你再多跟我說點?!睖貥防@到書案后,去拉程千仞的袖子:“哥,今天陪我走走吧,我明天就要關禁閉了。自打你上次問了我以前的事,我就再沒見過你,我一直想是不是我說錯話了,惹你不高興?!?/br>“我只是最近比較忙?!背糖ж疒s忙起身,衣袖從溫樂手中滑開,他很怕逐流生氣地從屏風后面跳出來,盡管對方沒有這樣做的合理理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行,陪你聊會兒。參你的折子是今天最后一件事,我也算收工了?!?/br>他下意識地向逐流解釋。燈火近黃昏。橘黃色的霞光里,他們穿過朱紅廊柱、菱花窗格投下的斜長影子。溫樂興致勃勃,打發了女官侍從,帶著程千仞七拐八轉,一路聽他講徐冉的糗事,笑得肚子疼。作為回報,她分享童年的快樂記憶給對方。“馬球場,你來過了吧。從前這里的馬房號稱‘三百神駿,召即能戰’?,F在只剩一百出頭,畢竟好久沒人打馬球了?!?/br>“極樂池東岸,夏天荷葉遮天蔽日,我藏在荷葉下的小舟里,比寢殿涼快舒服。如果被你抓到,就得回去讀書了?!?/br>“我們在這兒一起蕩秋千,那時我還沒學輕身術,秋千就像在云上飛,快活得很?!?/br>秋千踏板和紅綢早已不見,只剩下彩漆斑駁的秋千架,夕陽下空蕩蕩的。年邁的內侍官帶著一眾宮人驚慌行禮,程千仞擺擺手,四下打量。當年這座花園是為年幼的皇子公主專門建造,方便玩樂,如今荒廢已久,疏于打理,幸好貴人沒有怪罪的意思。溫樂道:“再往前去,都是廢棄的偏宮冷殿,沒什么看頭了。我們回去吧?!?/br>果真偏僻,程千仞之前夜里閑逛,從沒走到過這里,它隱藏在漆黑的夜色中,與明亮燈火、繁茂花木、輝煌金磚僅數墻之隔,卻像另一個世界。他向雜草深處去,推開布滿灰塵蛛網的角門,忽然察覺人們臉上的神情十分古怪,忐忑不安、混雜莫名恐懼。好像門里藏著怪獸。溫樂微微皺眉,抬手示意旁人不用跟。暮色四合,千萬盞宮燈亮起。這里只有幾點幽微燭火,透過小屋窗欞,靜靜照在青石板地磚上。屋瓦上布滿青苔、不知何時草籽落上去,瓦縫間雜草叢生,開出嫩黃的小花。蟲鳴鳥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