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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哥,咱們班那個誰,路萍,好像是這名字……今天軍訓之后和我打聽了一下你?!?/br> 沈澤去廁所洗臉,在水聲中問:“哦?” “就問你有沒有女朋友啊?!贬鹘塥q豫道:“我看那姑娘挺漂亮,就自作主張,把你微信給她了?!?/br> 沈澤抹了把臉,遙遙喊道:“我不需要,下不為例?!?/br> 岑明杰:“誒!誒!那姑娘真的挺漂亮的??!以前學過舞蹈的,長得還有那么點長澤雅美的味道——” 沈澤摁開空調,嫌棄地說:“我等會要和我女朋友語音,沒空理什么長澤雅美?!?/br> 岑明杰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起來:“沈澤你是不是還和你女朋友熱戀期!你女朋友在哪里???但是那小長澤雅美真挺漂亮的,不吃虧……” 沈澤:“所以你知道我和我家姑娘熱戀期,還把我微信號給她?” 岑明杰:“……” 沈澤說完,拿著裝著肥皂洗發水的盆朝外走,去樓里的澡堂洗澡。岑明杰在他身后喊道:“沈澤,異地戀不靠譜的,你遲早會知道的!那小長澤雅美人挺溫柔賢淑,提前下手總沒錯!” 沈澤怒道:“有完沒完!” 沈澤咕咚一聲把宿舍門關了,岑明杰無辜地看著他的另一個室友,問:“我這話有錯嗎?” 他室友高巖摘下耳機,問:“你沒見過他和他女朋友語音吧?” 岑明杰:“咋地?” 高巖搖頭晃腦道:“嘖嘖,老岑啊,我要是你我絕對不摻和?!?/br> 伊利諾伊洲,芝加哥,正午,盛夏。 顧關山打著哈欠從圖書館抱了三大本畫集出來,芝加哥盛夏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正午時她去買了個熟悉的配方——賽百味,她把畫集艱難地往書包里塞了一本,另外兩本只能抱著。 她穿過川流不息的馬路,沖進巴洛克式的老建筑,氣喘吁吁地在長凳上啃完了自己的午飯,抽空看了一眼手機。 消息箱里觸目所及,全是沈澤的狂轟濫炸式微信。 沈澤早先就在:“你吃午飯了嗎?” 沈澤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你去芝加哥其實挺好的,聽說隔壁學校那邊也不咋地,宿舍里沒熱水,洗澡都要去澡堂——還好你沒來?!?/br> 他最后沉痛道:“……澡堂,真是,太可怕了?!?/br> 顧關山啃著六寸賽百味,不住地笑:“軍訓累不累呀?” 沈澤那邊大約是熄燈了,不便說話:“軍訓還是那些東西……站軍姿,喊口號,一營二營三營的拉歌,沒什么新意?!?/br> 顧關山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打字給他:“我正在吃午飯。上午上了一節藝術史,老師講得很有意思——但是就是聽不太懂?!?/br> 沈澤立即抓住了重點:“午飯?你沒用麥當勞墊肚子吧?” 顧關山打量了一下手里啃了一半的賽百味,的確不是麥當勞——她誠實道:“沒有,我很聽你的話的?!?/br> 沈澤嘚瑟地說:“那當然!美帝的東西你肯定吃不習慣,一定要自己學著做,反正吃麥當勞不行,吃時間長了你會哭的?!?/br> 顧關山立刻道:“譴責麥當勞肯德基!” 但是下一秒,沈澤卻沒有再借題發揮。 沈澤發了一行字:“寶寶,對我說聲晚安?!?/br> 顧關山看了一眼時間,芝加哥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夏時令。而北京應該已經凌晨一點了。 ——他們中間有著十三個小時的時差,有著上萬公里的距離,凌晨一點了,沈澤卻在等她說晚安。 風吹過地球這一端的芝加哥,觸目所及皆是青翠夏日和正午陽光,只在動畫片里見過的冰淇淋車放著音樂從公園里跑過去,孩子們跟在后面哈哈大笑著追逐。 而地球的另一端的北京城卻已沉入深夜,一輪圓月高掛柳梢,萬籟俱寂。 唯一能夠維系著他們的,是看不見摸不到的數據信號,運營商和流動的空氣,還有一個雙眼熬得通紅的少年。 ——沈澤在熬夜等她。 顧關山那一瞬間心里酸澀至極,她對著手機說:“……晚安,沈澤?!?/br> 然后她將沒吃完的三明治團了團,塞進自己的書包里,扛著三本磚頭一樣厚的書鉆進了教室里。 下午的Fashion Design是她選的,這課本來不對新生開放,但只要你想學,不怕掛科,那一切皆可通融——顧關山進了那個班,才發現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那班里的每個人都極有靈性,提出的設計觀點從草稿階段就能吊打顧關山十條街,顧關山連理論課程都只能堪堪跟上。 她來了這地方之后,一看課名就什么都想選,除了必修的幾門之外,她亂七八糟地選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課:什么時尚設計什么陶藝雕塑和油畫,她本來還想選電影制作——但是想了想,還沒打算在大一的時候猝死,就把選電影制作的計劃延后了些許。 顧關山在那地方稱得上求知若渴。 而這些課程,當時看起來沒什么卵用,仿佛是顧關山沖動選的。但藝術這種東西神奇之處就在于此——會得越多,就走得越遠,越往后,越有價值。 與此同時,她深知自己的短板,并就著那短板不斷地拓展自己。 顧關山在此前從未系統地學習過‘美術’,只有自己無盡的摸索。而在那種摸索中顧關山難以避免地構筑起了自己的安全區——例如她對溫暖色調的偏好,和個別幾個意象的特殊傾向性,這兩點奠定了她濃郁的個人風格,但正是這種個人風格限制了她的進一步發展。 ‘美術’和‘畫畫’是不同的。 她在不停地、像一塊海綿一樣吸收知識,打破自己身上的那些固有的風格,不停地走出自己的安全區。 顧關山學習雕塑,理解結構;學習油畫,習得大師的風格,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嘗試一切,就像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機會,就像生活在魚缸里的魚終于游入了浩瀚江海。 那里是如此廣闊,如此繁華絢麗。 密蘇里湖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輝,只剩一張空蕩蕩的長凳。 cao場上驕陽如火,秋老虎曬得人幾乎能脫皮,軍訓終于進入中場休息,沈澤曬得滿臉通紅,迷彩T恤汗濕地黏在身上,坐在樹蔭里乘涼。 岑明杰給他遞了瓶冰露,沈澤劃開手機,發現沒有消息,消息箱里空的像剛被保衛處掃過的自行車棚。 岑明杰瞟了一眼:“你女朋友不粘你啊?!?/br> 沈澤:“滾蛋?!?/br> 然后他又低頭翻了翻顧關山給他發的幾條消息,那消息實在是沒幾條,回消息的間隔還很長,可見對方要么是忙,要么是對沈澤不上心。 岑明杰看著那些稀稀落落的聊天記錄,就有種說不出的不平。在他們軍訓的三個周,沈澤對他女朋友上心到了一種讓人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