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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木掛個號。薛峰和賀冬蘭恍然大悟,他們的確沒有想到這可能是心理或者精神的問題,趕忙趁著薛木還醒著,急匆匆地把他架上輪椅,推進了精神科的病房。第一百四十八道題睡美人逃避了生活的煎熬再次面對精神科的醫生,薛木有些恍惚,他想起當初也曾被薛峰懷疑過精神出了問題帶去檢查,那時候原因是他聲稱自己重生自這個現實世界,而今再度被認為是瘋子,卻是因為他沉迷在另一個虛幻的夢中不想醒來。“喬醫生跟我大概說了說你的情況,”眼前的男醫生推了推眼鏡,一邊翻著病例,一邊說,“之前是突發心梗,搶救之后以植物人狀態昏迷了三個多月,三月下旬的時候第一次蘇醒,到現在一共是五次了,對吧?”薛木眼神空洞,木然地點了點頭。“你父親說你告訴他昏迷的時候說了很美的夢,”醫生將病例放到一邊,溫柔地笑了笑,“能給我講講是什么樣的夢嗎?”薛木抬眼看看醫生,沉默良久,答道:“我不想說?!?/br>醫生對此似乎并不意外,他笑著聳了聳肩,說:“我聽說你是律師,還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肯定很聰明,所以你應該也清楚,如果你不配合我,我很難幫助你?!?/br>薛木垂著眼睛嘆了口氣,說:“我不需要幫助……我只想回到夢里……”“你想回到夢里,簡單啊,”醫生笑著說,“我給你開一針安定,立馬就能回去?!?/br>薛木猛然抬起頭,他忽地想起第三次睡過去的時候,正是因為他的情緒太激動,被注射了安定,才回到了那個世界,現在聽到醫生這樣說,頓時感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但是這是處方藥,濫用可是會上癮的,”醫生繼續說道,“你想要,至少要說服我,讓我知道你真的需要?!?/br>薛木看著醫生,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就算我想說,您能有那個時間聽嗎?我在夢里生活了九年,每一年每一天都是一分一秒走過來的,您都想聽?”醫生輕輕笑了笑,點點頭說:“你在夢里已經活了九年了,那你……已經三十三歲了?”薛木抿了抿唇,搖頭道:“夢里我是回到了十六歲,現在在那里……是二零一七年,是二十五歲?!?/br>醫生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微笑道:“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夢里會回到過去,而不是從你病倒的那一天繼續下去呢?”薛木冷冷地盯著醫生,說:“我知道您的意思,您就是想說夢都是我幻想出來的,因為我不知道未來的世界怎么樣,所以就回到了已知的過去,對吧?我知道,我很清楚那里是夢,這里是現實,但是我之所以還是想回去,不知是因為那里美好,還因為那里真實。“我說過了那九年我都是一天一天走過來的,那種真實感我沒辦法跟您描述,那種真切……就像現在我和您的對話一樣,您會懷疑這是夢嗎?只有在您將來醒來的時候,才會相信這是夢?!?/br>醫生靜靜地聽著薛木說完,臉上仍掛著溫柔的笑容,說:“你真的聰明,邏輯也很嚴謹。但是我想說的是,在夢里你回到了過去,經過了九年,現在是二零一七,你也承認了,是因為你不知道未來的世界是怎樣的,所以才會回到過去,那你有沒有考慮過,當那個世界的時間也到了你病倒的那個瞬間,未來又會發生什么?那可就是你并不知道的世界了?!?/br>薛木的瞳孔驟然一縮,心臟猛烈地震顫起來,他的確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即便知道那個世界是一場夢后,他也堅信著在那個夢里能一天一天繼續幸福地生活下去,而今突然被醫生點破,他又聯想到那剛剛通過的法案要等到一月一號才實施,或許也正是因為他無法想象那會是一個怎樣的新世界才會如此,原本堅定的信念忽然產生了一道裂縫,他有些恐慌地抓住了輪椅的扶手,冷汗瞬間浸濕了病號服。“你還好嗎?”醫生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安,輕輕握了握他的手,“你先冷靜,放松,深呼吸?!?/br>醫生的話圍繞在耳邊,薛木卻根本聽不進去,他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呼吸也愈發得急促,眼前的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他音樂中感覺到左臂一陣酥麻,右手下意識地按住左邊胸口,劇烈的疼痛讓他驚覺與第一次病發時的痛楚如出一轍,恍惚中只聽到醫生喊了幾聲“家屬”,便又在一片漆黑中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他已經回到了萬朝陽柔軟的懷抱中,窗戶露著一道縫,那是他早上出門時打開透氣的,啟動大會上喝醉了,回來時顧不得關,而粗心的萬朝陽從來是想不到這些的,任由初春的冷風灌進來,照樣在一旁呼呼大睡。薛木的心還在砰砰跳著,他輕輕拿開萬朝陽的手,披上睡衣起身關上了窗戶,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和不遠處的三環路,不由地深深嘆了口氣,回頭看看睡得正酣的萬朝陽,心中忽然涌起千萬的不舍。他又轉頭看向被霓虹照亮的夜空,醫生的話卻在耳畔響起,對于那個原本打算計劃求婚的元旦,他忽然產生了無限的恐懼。他回想著來的這個夢中世界的九年,從第一次跨年時一聲“薛律師”的呼喚,到后來清楚明白地感受到的搶救的過程,再到之后幾次一一地交會告別,再到今年開始反反復復地蘇醒與沉睡。他深切地感受到真實世界的存在越來越明顯,而這個夢卻似乎一步一步走到了消散的邊緣,在他沉溺在夢中時,盡管時間流逝不同步,可真實世界卻還在照常運轉著,而當他從夢中醒來時,這夢里的一切卻似乎是完全靜止的,這整個夢的世界都仿佛因他而存在。他忽然想起正月十五那次在萬朝陽家里醒來時,萬朝陽說過的那句“睡了半個月似的”的話,盡管他不在的時候,這里的時間是停滯的,可萬朝陽卻似乎感受到了與他同步的時間流逝,這反而讓他更加害怕,如果他真的醒了之后再不能回來,這個世界的一切、所有他的愛人朋友,是不是都會因他的消失,而被永遠地禁錮在靜止的時空中?他有些顫抖著抱住了自己的雙臂,不敢想象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恐怖景象,正在驚懼中,卻聽到身后轉來一聲輕吟,轉頭一看,卻是萬朝陽正胡亂地摸著他躺過的位置,而后迷茫地坐起了身,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困惑問道:“嘛呢你不睡覺?”薛木看著萬朝陽有些浮腫的臉,急急地蹬掉了拖鞋鉆進了他的懷里,緊緊地靠著他的胸膛,希望從他溫暖的體溫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不會又做噩夢了吧?幾點了?”萬朝陽一手輕輕撫著薛木的背,一手拿起枕邊的手機看了看,“臥槽才三點?我怎么感覺都睡了一天了似的?!?/br>薛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