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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輩子,你選擇放棄學業打游戲,也未必就不是正確的決定?!?/br>萬朝陽怔怔地望著薛木許久,說:“你是頭一個,聽了這件事之后,沒有勸我回頭是岸的?!?/br>那是……薛木心里默默吐槽,誰能跟我似的知道你將來能玩兒出千萬資產來啊……“沒什么好勸的,”薛木心虛地轉頭望著湖面,“你不是說了嗎,你要是想考第一也能考,所以……說到底都是你自己的決定,我也沒必要給你的人生隨便出什么指導意見,你就這樣也挺好的?!?/br>萬朝陽始終未曾想過薛木會是這種態度,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把這樣的想法對別人說過,因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他也不是不懂自己是在拿未來和父親賭氣,可是他就是無法接受父母離婚的事實,無法不去怪罪自己的父親,無法控制自己叛逆的情緒。他羞于向別人吐露這樣的心聲,只任由他們誤會自己是因為父母離異的打擊而自暴自棄,對于別人的安慰和勸誡也不屑作出解釋,只有在薛木說出關于“不屑”這個說法的一番理論時,他才第一次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現在,他鼓起勇氣向薛木剖開了自己的內心,本已做好了聆聽一通教誨的準備,卻猝不及防得到了一句“你就這樣也挺好的”,頓時讓他的情緒有些翻涌,不知為何,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擁抱。薛木體會不到萬朝陽冷漠的神情下波瀾的內心,在片刻的安靜后忍不住又問道:“你爸和你媽都不管你嗎?成績的事?”萬朝陽默默收回了自己眼神,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再次將目光拋向湖面,答道:“我媽離婚之后就去美國了,不管我。我爸……我爸不管我,他自己都那么窩囊,憑什么管我?”薛木有些意外,他對萬樹青印象不是很深刻,沒有上過他的課,只是偶爾在學校的走廊里見過他。萬朝陽遺傳了他英俊的外表和頎長的身形,春夏時他總是穿著整潔的襯衫,秋冬時再另配一件毛坎肩,臉上永遠帶著溫和的笑容,說起話來聲音卻充滿磁性,校園活動時總是穿著一身樸素的西裝登臺表演鋼琴曲,高一時班里不少女生都還曾花癡過他,薛木實在無法想象萬朝陽怎么會用“窩囊”這個詞來形容他。“嗯……”薛木猶豫許久,斟酌道,“你家的事我是不該多說什么,不過我覺得……理論上來說,你媽才是……有過錯的那一方吧?”萬朝陽的眉頭輕輕抽了抽,盡管對方是薛木,他還是有些生了氣:“我媽沒錯,我要是她我也不跟我爸過?!?/br>“呃……”薛木尷尬笑了笑,“你爸到底怎么了……方便說嗎?”萬朝陽心底的煩躁再次涌了上來,他微蹙著眉說道:“窩囊……還需要解釋嗎?四十幾歲的人了,就當個破音樂老師,職稱職稱評不上,遺產遺產爭不來,外快外快不會賺,一天到晚光知道彈鋼琴、聽音樂、看演出,一點上進心都沒有,跟著他有什么盼頭?”薛木聽著萬朝陽一通的數落,心中微微詫異,他想象著萬樹青的模樣,確實像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中年藝術家,若說不懂這些凡事俗務,聽起來倒也不無可能。只是令他意外的是,萬朝陽這個年紀,竟然會從這個角度去評價他父親的價值,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萬樹青在面對妻子的背叛和兒子的逆反時將是怎樣的一種尷尬與無措。“你媽……是做什么工作的?”薛木又試探著問道。萬朝陽嘆了口氣,說:“我媽沒工作?!?/br>“哦……”薛木緩緩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這個家庭里的問題,妻子的社會價值得不到實現,丈夫又沒能代替她創造兩個人等量的財富,最終導致了關系的破裂。“你別小看我媽,”萬朝陽繼續說道,“我媽雖然沒工作,但是我爸跟她結婚才是高攀。我姥爺是軍區的,家在宣武,我媽還是獨生女,從小就是千金,就是因為被我爸彈個曲子迷住了,一畢了業就跟著他跑來了靖溪,吃了十多年的苦,一天輕省日子都沒過過?!?/br>薛木聽著萬朝陽說著他母親的故事,難以抑制地露出了驚愕的表情──萬朝陽竟然是個紅三代?!“我媽要不是被我爸耽誤了,現在不知道能有多大的成就,她一輩子都被他毀了?!比f朝陽眼中滿是怨懟,“現在她想通了,走了,我覺得挺好的,我不怪她,都是我爸的錯?!?/br>薛木從震驚中醒過神來,看著萬朝陽倔強的臉,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種叔叔般的心疼,他輕嘆一聲,抬手攬住了萬朝陽的肩頭,輕輕拍了拍,說:“我知道,你嘴上這么說,其實還是不希望他們離婚,不希望你媽跟別人走的,對吧?!?/br>一句簡單的話,像是決堤的洪水,輕而易舉地擊潰了萬朝陽看似堅固的心防,他慌忙把頭轉向了另一邊,不愿意讓薛木看到他泛紅的眼圈。薛木感覺到了萬朝陽肩膀的輕顫,愈發覺得心軟,安慰道:“雖然他們是你的父母,但這不是他們全部的身份,他們都有自己的人生,要為自己負責,兩個人不適合繼續走下去了,分開就是最好的選擇,我們做子女的呢,其實應該學會體諒父母,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會當爸媽的呀?!?/br>薛木柔聲安慰著,不管怎么說,他已比萬朝陽多了十年的人生閱歷,而看上去卻又是比他小半歲的年紀,或許他講出的道理并不新鮮,在萬朝陽耳中,卻分外能聽進心里。“嘿,你倆跑這兒談戀愛來啦!”楊釗與鄭大錢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了兩人面前,萬朝陽急忙別過了頭,薛木也皺著眉朝他倆擺了擺手。楊釗看了看萬朝陽的模樣,比劃著口型問道:“怎么啦?”“去去去?!毖δ竟室獯蠓降負]著手說道,“知道我倆談戀愛呢還這瞎搗亂!”說完卻又用口型回復道:“別問了?!?/br>鄭大錢看出萬朝陽情緒不佳,識趣地點了點頭,拉著楊釗往另一邊走去了,薛木輕輕笑了笑,說:“轟走啦,你要想哭就哭一場,叔肩膀給你用?!?/br>萬朝陽有些忍俊不禁,還頭一次聽到有人用“叔”自稱來占便宜,他揉了揉眼睛,吸吸鼻子,努力笑了笑說:“哭個屁?!闭f著又把身子轉了轉,幾乎整個人背靠在了薛木肩上。薛木轉頭看了看萬朝陽毛躁的頭發,忽然笑了一下,說:“有一首歌特別適合現在給你唱?!?/br>“唱吧?!比f朝陽淡淡地接道。薛木轉眼望著湖水,清了清嗓,溫柔地唱了起來:“HeyJude……don'tmakeitbad……Takeasadsong……andmakeitbetter……”溫暖的歌聲從萬朝陽的頭頂和著陽光傾瀉下來,他悄悄地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