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煙盒偷偷摸摸點燃，因為是周圍草多樹多，整個園區是禁煙的，牌子就在他身后威風聳立著。

    向也微微蹙眉，“是很嚴重?！?/br>
    “非我不可？”曾有良挑挑眉，乜斜著眼瞅他，津津自得的樣子十分欠揍。

    向也壓下拳頭，應道：“嗯?！?/br>
    片刻的沉默，只有春夜的風掃過地上的枯葉。

    “行啊?！痹辛寄瞄_煙頭說，“要我出山也可以，不過有個條件?！?/br>
    向也挪了一下位置，站到他的下風口，盯著表情鮮活的曾有良。

    “說說?！?/br>
    “你叫我一聲‘師父’，我就跟你去?！?/br>
    向也終于明白那抹莫名笑意背后的意味深長，碾了碾腳底的小石子。

    曾有良正猜中他的小尾巴，吸一口煙，挑釁地吹到他臉上。

    “還是不愿意？不愿意我就——”

    “……師父?！?/br>
    曾有良小眼睛光芒閃現，捏手里的煙忘了抽，灰白的煙霧被夜風吹散。

    “師父?！毕蛞灿纸幸槐?，防線一旦突破，第二次猶豫和滯澀褪了一些，變滑溜了。

    “師父，是不是還得給你磕頭拜師？”

    曾有良哈哈笑起來，“不用不用，乖徒弟?！?/br>
    向也：“……”

    他眉開眼笑地吸了一口煙，“早讓你叫你不叫，看這下叫得多順口是吧。再叫一聲聽聽?！?/br>
    “師——父——”

    “哎，恭喜你正式成為我的第一任大弟子?！?/br>
    向也說：“也是最后一任吧?！?/br>
    “瞎說，我肯定會把門派發揚光大，桃李滿天下?！?/br>
    “……”

    曾有良一根煙到了盡頭，他在垃圾桶上掐滅后問：“說說吧，這次是偷什么？”

    向也不自覺站直一些，仿佛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

    “人?！?/br>
    曾有良下巴掉地上，“偷什么？”

    向也說：“‘偷人’?！?/br>
    第44章 第十一章

    曾有良確認自己聽力沒問題, 開始懷疑理解能力。

    “我理解的那個‘偷人’？”

    向也說：“兩個字分開理解?！?/br>
    曾有良被繞懵了，干脆問：“哪個人？”

    “我女人?！?/br>
    “喲?！蹦亲院绖抛屧辛佳? “跟人跑了？”

    “被前男友拐跑了?！?/br>
    “……”曾有良迷惘地眨著小眼睛。

    向也決定開誠布公，節約時間, “康力——”

    曾有良陡然聽到這個讓他噩夢的名字，尖叫 ：“你女人的前男友是康力？！”

    “……”

    曾有良低罵一句。

    向也及時糾正，“我不還沒說完么, 你激動什么?？盗碜窔⑽覀?，他背后的人應該是我女人的前男友，所以她才會被拐走?！?/br>
    “等下——”曾有良打出手勢, “你女人, 等于……坤姐？”

    “你腦袋怕不是被揍傻了吧?！毕蛞舱f，“除了她還有誰?！?/br>
    曾有良縮縮脖子, “還真是啊……”

    “不服么?！?/br>
    曾有良說：“坤姐……知道你做什么的？”

    向也啊一聲。

    “……她不生氣？”

    向也聳聳肩，“有什么好氣的？”

    “都上房揭瓦了還不氣，那可真是個怪人——”注意到向也眼色，馬上改口, “我的意思是，與眾不同的女人?！?/br>
    向也咧咧嘴, “那當然, 我看上的女人?！?/br>
    “得瑟?！?/br>
    “羨慕吧？”

    “嫉妒?！?/br>
    “應該的?！?/br>
    曾有良忽然踹了他腿彎一腳，向也險些摔個狗啃屎。

    “干什么？！”

    曾有良一改剛才的嬉皮笑臉，秒變師父，訓誡道：“坤姐都跟前男友跑了你還在這磨磨唧唧, 趕緊去救人啊?！?/br>
    “還不是你問題多?！毕蛞舱f，“我們先去趟弘安寺?！?/br>
    曾有良不解，“去弘安寺干什么，臨時抱佛腳嗎，照我以往的經驗，不管用啊?！?/br>
    向也示意他趕路，一齊往植物園大門走。

    “我才不信這一套，我是去找妙悔拿點東西，康力他們想要我這東西才會拐走坤姐?！?/br>
    曾有良越來越感覺事情的復雜，“又關那和尚什么事？”

    向也發現同步消息那得說來話長，簡明地說：“寄存?！?/br>
    夜間的綠道如森林般安靜，雖然有路燈做伴，只有小蟲子伴著他們的腳步聲，仍然寂寥得瘆人。

    向也不主動提及，曾有良也不過問妙悔那里是什么東西，就像當初說讓他潛入觀旭府盜一幅畫，他也不關心這畫的年代、作者，甚至連替換的假貨也只是看了一眼。

    他很清楚，有些事知道多了對自己沒好處。

    妙悔晚間一般沒有特殊安排，因為向也的囑托，現在還在忙活。

    夜里不入寺，向也和曾有良在門外不遠處等他。

    臨近復活節，蚊子開始出來覓食，向也和曾有良不時扇手，或者輕輕打自己一下。

    妙悔匆匆趕來。

    剛才向也在電話里說了要復制本，妙悔讓多等一會，這一會便是半個小時。

    但他空手而來。

    僧袍跟著他的步伐獵獵作響，向也看不上藏書的地方。

    “還沒抄完，還有后面半本?！泵罨谄＠鄣臍庀⑻摳?，“你不是說明天要嗎……”

    向也說：“拿來看看，差不多就行了。遲早要被識破?！?/br>
    妙悔問：“小光，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這是干什么用的了吧，你要說一點也不清楚，那還做一個復印本，這就說不通了?！?/br>
    向也靜靜看了他片刻，但敵不過妙悔和曾有良四道好奇又執著的目光。

    “這是個賬本，跟我媽的失蹤有關……”

    向也不確定馮耀月與明輝那邊瓜葛有多深，高仿畫作供以偷盜這個不明不暗的污點，他作為一個兒子，自然而然起來藏掩的私心。

    “你媽她……怎么會……”妙悔似乎想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沒整明白，就像他出家那一年，對經文的奧義也是一知半解。

    拿到碎片信息的曾有良也是這么個感覺。

    但只有向也知道，兩人各拿了碎片的一半，曾有良看過便會清楚賬本記錄的是什么，而妙悔清楚馮耀月的繪畫技藝。

    只要天時地利與人和，兩塊碎片拼到一起，秘密將不再是秘密，困惑也隨之而解。

    而現在是他掌控著一切。

    向也說：“兩本都拿給我吧，就不用盒子那么麻煩，裝兩防水袋里?！?/br>
    妙悔只得點頭，反身回到廟里。

    曾有良看那抹和尚黃走遠，說：“你真打算交出去？”

    向也說：“可能么?！?/br>
    “那你帶個假貨去，不怕他們把坤姐撕——”

    向也把他最后一個字瞪回去。

    “我是說，我不是懷疑妙悔的山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