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離我父親遠一點，要是你哪一天又發起瘋來傷了他，又該怎么辦??？”

“遠離……無瑕……”他的手一抓，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衣衫下擺。

“不錯，最好現在就走?！本瓦@樣，把這些危險的家伙就此趕走。

“走？”寒華遠遠望向無名正在沉睡的房間。

“師父，你情緒太激動了。不如，我們改日再……”話尾被一道冰冷的目光嚇了回來。

“我沒有問你?！边@紅綃的兒子，真是一點都不像他的父母。

“對不起，師父?！鄙n淚垂手站到一旁。

寒華眼一抬，下個瞬間已經站到惜夜的面前，嚇得他坐倒在身后的椅子里。

“要不是我答應了無瑕，你此刻絕不會有機會說這些話?！彼涞囟⒅@個他從第二眼就想除之而后快的妖。

惜夜咽了口口水，再一次體會到憑現在的自己連當他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難道你不擔心……”他真的是無法安下心來，說不出是為了什么，他就是覺得……非常危險！

這個人……會帶來不幸的………

在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力量的現在，對這些不幸，一點抵御的能力都不會有……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會先殺了自己?！焙A轉身往門外走去，他要去看看無瑕，他已經離開得夠久?！拔医^不會再給自己任何的機會傷到無瑕了?！?/br>
暮色中，看不清寒華的表情。

情愛，究竟是怎生的模樣？

改變天生注定的性情？

放棄對任何事物的執著？

還是……剜了別人的心？

“惜夜，你怎么了？”蒼淚望著他不太對勁的表情問道：“你不舒服？”

“蒼淚，情愛是什么呢？”惜夜看著寒華離去的背影，眉目間一片凝重與憂郁。

“我不明白，就人類的算法，我不過才活了二十年，他們的那種情感，已經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圍了?！鄙n淚搖搖頭。

“我討厭那樣，非常厭惡?！毕б拐玖似饋?，一向看似活躍的生氣突然從他身上消失殆盡了?！盀槭裁匆敲瓷钋?？為什么要有那種悠長久遠的感情？為什么連傷害了根本沒有犯過任何錯誤的人也不在意？”

“你在說什么？”什么傷了別人？

“難道……一定要玉石俱焚了，才可以離開這些……”

“你沒事吧！”好像……最近他附近的人都不太正常?！跋б?！”

“??！”一推之下，惜夜手一抖，像是突然回了魂：“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

“我？我哪有什么？娃娃臉，你最近也不太正常嘛！討厭——！附近的怎么都這樣??！”邊說，邊撇著嘴走出去了：“害我的頭一直都好痛！”

這是演哪一出??？

如果他們都是正常的，那么，只有一個結論了。

蒼淚啊蒼淚，瘋了的大概只有你吧！他解開白色的衣襟，然后是中衣，最后是里衣。

蒼白的肌膚異常地平滑光潔，可就在左心之處有一道疤痕，那疤痕細狹，表面看來并不像是什么嚴重的創傷。只是顏色深紅，就顯得極為猙獰，宛如不久之前剛剛痊愈的新創。

這傷口的形狀，傷痕的樣子，他都很熟悉。

不知道已經看過多少次這種傷痕，他早就麻木了。

可是，只有這一次，他看得驚心動魄，看得神魂皆傷。

一只纖細的手掌撫上他失魂落魄的臉龐。

“寒華，你怎么了？”那雙眼睛終于睜了開來，帶著溫和的暖意看向他。

“無瑕?！彼牍虻搅舜策?，俯首到那一片雪白銀發之中，近乎無聲地低語：“對不起！對不起！”

微微側過頭，寒華烏黑中帶著微微幽藍色澤的長發垂落到了他的頰邊。那么靠近，近到他聞到了從寒華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冰雪氣味。

“沒有什么對不起的?！彼涯樃淤私A耳邊：“我不喜歡你道歉的樣子?！?/br>
“是我刺傷了你，是我那么做的?！焙A的手撫過那道傷痕。

“你在發抖？”他抓住寒華的手，按到自己的傷口上：“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傷害我，所以，不要再道歉了?！?/br>
“我發抖是因為我在害怕。我怕，萬一有一天，我再次成了那個樣子，我會傷了你，再傷你一次。上次是因為你身體里有冽水神珠，可再一次的話，我很害怕……”

無名的臉色微微變化，隨即卻又開始微笑：“是??！所以不要害怕，我還活著，不是嗎？哪怕你對我做任何事，我也不會怨怪你的?！?/br>
“我不能原諒自己！那只妖說得很對，我應該離你遠一點的?？墒俏易霾坏?，我無法忍受離開你。明知你就在這么近的距離，卻要我離開，我做不到！”

“你一定嚇到惜夜了！寒華啊，你還真是一點也沒變?！彼弥讣馓羝鹨唤j寒華的長發：“但是，他的確說得不對，你不應該離開。在經過了這么漫長的歲月之后，如果你只見了我一面就轉身離開我的話，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絕對不會！”

“三百年了，無瑕，我們分開竟然已經有三百年了嗎？你這三百年就是獨自一人活過來的？我怎么會讓這樣的事發生呢？”

“只是三百年，如果你擔心的是時間，那么我可以說，我一直生活得很好。只要想到你還和我同樣地生存在這天地之間，我就會覺得，活著是一件美好的事情?！?/br>
“無瑕，你為什么要這么說？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再發生三百年前的那種事？”

“其實你根本不必要自責的，那一劍雖然是你刺的，但是，那是源于我的請求?！?/br>
“什么？”寒華猛地抬起頭來，驚駭地問：“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那么做？”

“我是答應過你，我的生死只能由你來決定。不過，那個時候，雖然我沒有承認，但我真的被你的漠然無視傷得很深。所以，我失卻了理智，你既然親手抹殺了一切，又何必再留下我呢？”

“你……為什么要……”

“是絕望，我因為絕望而失了活下去的勇氣吧！我覺得，自己終于成了一個夢中的人物，生活在你所做的夢中，你那樣突然地驚醒，我已經沒有繼續存在的理由。所以，該說對不起的，其實應該是我?！?/br>
寒華說不出話來，只是痛苦地看著他。

“我一直就是這樣，始終讓你為我憂心，我很高興現在還能活著見到你。所以，不要互相道歉了，難道你就沒有別的什么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