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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馬球桿抄在手中,在掌心敲了敲,微微挑眉,眼尾浮起一絲張狂之色—— “臣,陸棲鸞,今日領教帝子之怒?!?/br> …… 殷函沒能把那場馬球看到最后,在三皇子被那遂州來的野路子打得鼻青臉腫前便悄悄離開了。 回宮的路上,一連遇見好幾撥殿中監的人,他們捧著上好的貢錦從她身側走過,流水般涌向她母妃的宮室。 原來,為權位而沉浮的,從來都不止是宮苑深處的后妃。 渾渾噩噩地回到宮中后,殷函便坐著發呆,旁邊的宮女見了,擔憂道:“公主別生氣,要不然,召幾個貴女進宮為公主解解悶?左相府的宋小姐可好,她寫的話本公主不是也很喜歡看嗎?” 別的宮女抱怨道:“快別說了,宋小姐最近都不出新作了,一心在她姑姑家研修策論,說是要去趕明年的春闈考女翰林呢?!?/br> “唉……宮里有不少娘娘都等著呢,又考不過那些讀了多年的士子,還不如讓出點時間寫話本呢?!?/br> 殷函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宋明桐要去考春闈?” “是啊,最近京中的女兒家盡出些像陸大人這樣的人,不過陸大人也夠厲害的,我還沒聽說過歷朝歷代出過女太師呢,在本朝也是空前絕后了吧?!?/br> “那不是、前前前朝有個武后,還做了皇帝嗎?” 那宮女又笑道:“本朝可沒有武后那樣的皇后,三殿下又好好的,你怕是見不到了……公主,你怎么了?” ……那層說不清的窗戶紙終于破了。 父皇的目光,朝臣的反感,女官制、垂簾聽政……這一切她都明白了。 宮女看著殷函眼神呆滯間,忽然笑了起來,嚇得一顫,道:“公主,公主您是哪里不適嗎?可要傳太醫?” 殷函笑了一會兒,又忽然收住笑,指著書房上方的匾額,道—— “把這塊蘭心蕙性的匾換了吧?!?/br> 宮女愣了愣,道:“公主不喜歡?那換成秀外慧中可好?” “不,換成……”殷函垂眼想了片刻,復又抬眸,眼底一片冽然,“給我換成‘能者居之’?!?/br> …… “……陸大人那打法是西北的野路子出身,想來是沒少和地痞流氓戰過,一球抽過去專門打馬腚,那些個毛頭小子哪里是對手,直接就亂了,以一戰十還不落下風,卑職光聽犬子描述,都熱血沸騰呢?!?/br> “嗯,然后呢?” “然后那慧妃娘娘聽說三殿下被打了,還哭病了一場,指使御史去彈劾她蓄意傷龍裔,但陛下沒理,還說三皇子都這么大了,還如此羸弱,乃是娘娘教養不當的過錯?!?/br> 宮中的事不過半日便傳遍了京城,陸大人的兇名立時扶搖直上。 右相府的長史顯然也是想起了陸棲鸞的的豐功偉績,一邊說一邊笑,待看見謝端面上依然不溫不火的,方才收住笑。 “只是陸大人這么一來,明日陛下封她太子少師的事,怕是會遭到宋相那邊激烈反對,朝堂那龍柱上怕是又該挨撞了?!?/br> “無妨,此事既是我所提,自然要做得到才算數?!毖粤T,謝端目光渺遠地望向檐下的天穹,待漸起的濃云映入眼中,方道:“上回要你去查的那枚玉,可查到來歷了?” “查到了,乃是門下侍郎秦越之子,也就是現在的禮部侍郎秦爾蔚送的,據說是陸大人和這秦侍郎是青梅竹馬,秦侍郎打碎了她的玉,才賠了個一模一樣的。只是不知道京城的玉匠這般多,他卻非要找外地的玉匠,耗了好久才還給陸大人?!?/br> 非要找外地的……果然,不是他一個人瞧出端倪來了。 長史道:“這秦家只是個蒙蔭的宋家外戚,說棘手也棘手不到哪兒去,相爺為何非要卑職們挑這秦家下手?萬一陸大人查到這當中有一半是捏造的……” “那就看她是想自保,還是留后患了……她想單舟獨槳入風浪,早遲有這么一日的?!?/br> “相爺,我們就不做什么了?” “做還是要做,派人把秦爾蔚殺了……也不必非要殺死。給梟衛留點信兒,讓他們知道殺手是從謝府派出去的,算我提點她一下?!?/br> “陸大人可是個藏不住事的人,她若是質問來,卑職該如何答復?” “答復……”謝端半闔著眼簾,道:“就說我妒忌了,想我收手,讓她上門來哄?!?/br> 秦家也算是有地位的人家, 秦越做官做了這么多年,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昔年因犯了點小錯被打到遂州去, 好不容易混回了京城, 沒想到這才兩年不到,便又出了事。 “……家父當年在遂州掌管西征大軍糧草, 向來謹慎, 絕無收留敵國流匪之事, 還請諸位大人勿要聽信謠言?!?/br> 打發了又一波來關心他家出的事的同僚, 秦爾蔚放衙時只覺得魂已去了半截。 秦家的隨從問道:“大人, 是回府還是去左相府,再看看事情有沒有轉機?” 秦爾蔚上了馬車后,在車中想了好一會兒,道:“梟衛府現在放衙了嗎?” “還沒呢, 梟衛府要比咱們文衙晚半個時辰放衙?!?/br> “那……你就去梟衛府門口等著, 如果陸棲鸞出來了,你就請她來延熙樓, 就說我約她見個面,為家母日前失禮的事道歉?!?/br> 隨從面露難色道:“可這陸大人奉旨查老爺的案子, 會赴約嗎?” “會不會你先去問了再說, 若是不來……不來就不來吧, 她一向是個任性的,也無妨?!?/br> 交代完這些事,秦爾蔚便一路嘆著氣去了延熙樓。 這是京城里數得上的酒樓, 秦爾蔚還沒做官時,便總是在這里與文人一道賭書潑墨。 那時好友都在身邊,趁著酒興吟風弄月,只覺歲月靜好。 可是啊……一步官場無盡期,昔日的好友們,遠調的遠調,被貶的被貶,更有甚者,已是黃泉兩別。 看著酒樓的墻上還留著那年他與朋友們做的詩,秦爾蔚更覺五臟苦悶,不知不覺間,已忘了自己是來等人的,一杯接著一杯地飲,不多時便半醉了。 陸棲鸞上樓來時,便看見秦爾蔚趴在桌子上要哭不哭的,看了一會兒,走過去坐在他對面,指節敲了敲桌面,道—— “……我還當你是來找我說正事的,自己先醉了算怎么個意思?” 秦爾蔚猛地坐直了身子,待眼前的重影合攏,才道:“你……你還真的來了?!?/br> “不來能怎么辦?今天那人證已經到梟衛府了,當年那事說得一清二楚,流民賬冊上也一樣,就差和你爹當堂對質了,你說我能怎么辦?” 秦爾蔚咬了咬牙道:“我爹向來兢兢業業,此事定是有人陷害的?!?/br> 陸棲鸞讓跑堂的給她上了壺茶,道:“你先別激動,我也問過我爹了,此事說麻煩也不麻煩,畢竟這邊還沒有查到你爹當年與敵國互通的證據。若是你爹堅稱沒有通敵,這案子就會拖下去,最后至多也只是個貶謫的結果。只是麻煩就麻煩在這案子得罪的是東滄侯,東滄侯是謝相的義父,當年那一戰讓他損兵折將,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