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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匆匆藏了塊瓷片在手里,便被匪首拖走了。 南方山多地形崎嶇,不多時便迷了來時的路,七拐八繞地從蜿蜒的山道走了約兩刻鐘,便看不到駐扎營地的任何人影。 “到了,就在這兒。有半個山崖攔著,下的土雨淋不到這泉里去?!?/br> 陸棲鸞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是一眼清澈見底的泉池,從山澗處流出在外面的青石溝里積成一個小小的水塘,上方半個山崖延伸出來,不知名的藤蘿爬滿了巖石間,開著藍色的花兒,月光映照下像是山間靈魅的棲息之地。 陸棲鸞的防備心稍微減下去了點,面無表情道:“少俠,我見與我同帳的那些婦人也都有些臟亂,若少俠仁慈,能不能也把她們帶過來?!?/br> “這怕是不行,順著這泉眼流向往西走一里便是官道,官兵巡邏不斷,那些婦人是從縣城征來幫忙的,走脫一個這營地便暴露了?!?/br> 特別想趁機走脫的陸大人看著這少俠,覺得被無條件信任得有點愧疚,道:“那我也不好辜負少俠的好意,嗯……” “哎,我急著拉你出來,倒是忘記幫你拿換用的衣服了,你稍等,我回去拿,馬上回來!” 陸棲鸞:“……” 陸棲鸞見他風風火火地走了,頓時覺得人家都給她指明了路,此時不跑簡直沒天理。那些軍醫是叛軍需要的,她就算一個人走了,暫時也無大礙,等到與官軍匯合,便掉頭回來救他們便是。 這么想著,陸棲鸞也沒猶豫,試了一下泉水,雖有些涼,但好在是深夏,天氣潮熱,將染了血污的裙裳系起來,脫了鞋提在手里,便下了泉水,順著泉水流向往山澗處走去。 水下的鵝卵石很多,并不扎腳心,片刻后,陸棲鸞走出山澗,便看見了林子后的官道,恰好有一隊持著火把的軍士在此停了下來。 ……太好了! 陸棲鸞一時激動,不小心在水里崴了腳,捂著腳腕嘶疼著,正要開口呼救時,忽然看見官軍里有個戴著帷帽的官員下了馬,不多時,從官道那邊策馬趕來三個模樣粗狂的江湖人。 ——官軍怎會在這種時候與江湖人私底下有接觸?難道是來招降的? 陸棲鸞到了喉嚨口的呼救本能地咽了下去,出于梟衛的敏感,本能地屏起呼吸細聽起來。 “鹿盟主,久見了……前日的事,考慮得如何?” 火光一照,只見其中一個獨眼龍一樣的江湖人冷哼一聲,沉聲道:“你我明人不說暗話,老夫只答應幫你們把京城來的那些個將軍挨個殺光,給你們的人留位置,絕不會答應招安?!?/br> “您這話說的,等到我等控制了京中武備,有的是榮華富貴給您享用,何必非要窩在這偏遠的南嶺呢?” “哼,殷氏皇族的手段我們可是領教過的,不知比那兔死狗烹之輩做得絕了多少!前‘易門之主’是怎么死的,我等江湖之人可是怕得緊??!” “好了好了,梟衛那事……也是陛下他過河拆橋,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咱們就不提當年事,只提眼前?!?/br> 說著,那官員鋪開一張地圖,上面用主筆點著各個軍隊的動向,道:“這是月底的布防變動圖,我們這邊也會盡量把虎門衛與雁云衛的將領派出去,以您的本事,各個擊破應該不是問題吧?!?/br> “此等小輩,老夫還未放在眼里,你只管把軍餉送到便是!還有那易門之主的天演遺譜,快些找來給我!” “是是是,知道您等不得,那些禿驢難纏,我們這邊盡快便是?!?/br> 官員與那人說定,交接了布防圖后,兩方便分別策馬離開了,只留陸棲鸞一個人,聽得手腳冰寒。 ——有人想控制京中的武備,要把現四衛的將領全部殺了換上自己的人。 …… 朱棠色的裙裳,用的是南嶺特產的云霓絲,若是在日光下,便宛如一件嫁衣一般。尤其是上面繡著的重明鳥,一看就讓他想起了姑娘的名字。 小鳥兒、小鳥兒…… 鹿青崖暗暗念著,不由得亂想起來。 她有點瘦,不過還是好看的,肯定是那陸狗官沒有給她rou吃,若是讓他養,一定喂得像年畫的娃娃一樣。 等到了近前,快要看見那池子時,鹿青崖忽然頓住了步子。 她會不會正在入???直接進去是不是不太好? 他一想,連忙背過身去,出聲道—— “小鳥兒姑娘,我把衣服帶來了,你方便嗎?” 沒人回應,鹿青崖又喊了一遍,整個人一愣,轉身走過去,臉上的期待一空。 她……走了啊。 心頭一空,眼神黯淡地轉過身,卻又聽見身后水花一響,一條銀魚從水中甩至他腳邊,待他愕然回頭時…… 她就像老人口中那山里會勾人心魂的仙魅一樣,從水中站起,一身水色漫繞的惑人銀光,自眉梢沿著瑩白的頰側落下,揚手攏起耳邊濕發時,透出一種令人陌生的矜貴。 見了他來,陸棲鸞笑了笑,道—— “抱歉,我見那池底的銀魚肥美,一時忍不住……怎么了,少俠?” 鹿青崖看愣了,手里的朱衣落在地上,腦子里一片轟然。 ……我都看見她濕身了,算不算清白就沒了?那四舍五入豈不是我被她睡了?? 陸棲鸞開始覺得這匪首雖然是個匪,但目前來看人倒是不壞, 而且……手藝可真是好。 按他的話說, 是從小在梧州山里長大, 山上的兔子、河里的魚, 只要是會動的, 沒有一種是沒被他拿來烤過的。 陸棲鸞想起小時候有個跟她一起排隊買烤串的路人跟她說過,會做菜的大多不是什么壞人,防備便暫時放了下來。 “……陸少俠,以后是打算繼續與官軍打下去嗎?” “打是要打的, 畢竟義父待我有再造之恩?!?/br> “再造之恩?” 鹿青崖把剩下的魚頭丟給林子里問著香味過來的野貂, 搖頭道:“世上身世凄苦的人那么多,說出來沒什么意思。我跟大家一樣, 只不過命好了點,被人撿走教了一身本事, 便是不和官兵打了, 想去哪兒也都無所阻礙?!?/br> 陸棲鸞好奇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告訴我也無妨吧?!?/br> “真的……要聽?” 見陸棲鸞點頭,鹿青崖嘆了口氣,停止了往火堆里添柴, 道:“我家是梧州的農戶,原來是姓黎的。約是九年前吧,也是這樣的災年,朝廷雖然發了糧種,但層層盤剝下來,只夠種上三畝地的。農家人能忍,想著過了今年,明年再借些糧種,日子便會越過越好……” “可就像那些讀書人說的,好景不長,朝廷要打仗了,到處都在傳,邊關的死人都堆成了山。有一個山下的小吏收到了兵帖,讓他家的兒子去邊關送死,他不愿意,給征兵的人二十兩銀子,讓他們把名單上的服兵役的人換成我爹?!?/br> “我爹是個老實人,聽人一通哄騙,說不去邊關就要被殺頭,戰戰兢兢地便丟下我和我娘走了。過了一個月,有鄉鄰回報說……他人還沒到邊關,就病死在路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