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那個女的。那女的無論被怎么折騰，都沒有一點反應，一直癱軟著身體。有句話說“死沉死沉”，一個瘦弱女人被兩個老爺們扶著，還嫌吃力。

    但那兩個男的一直嚷嚷說“喝醉了”，倒讓人覺得有此地無銀之嫌。

    肖誠琢磨了一陣，拍拍楚珈文手背，說：“我去看看，你千萬別下車，看見情況不對就報警?！闭f著徑自開車門下車，隨后按動鑰匙鎖上車門。

    楚珈文緊張望著肖誠身影，卻馬上發現，這人用行動詮釋了什么叫很會打架。

    他過去沒說兩句就跟人動上了手，一揍三，看其中有個想拖著那女的上車，他直接一腳踢上車門，把那女的拽了過去。

    楚珈文趕緊報警……

    派出所里，楚珈文一直低著頭，縮在椅子上。剛才的場景讓她非常不舒服，她覺得腦仁里霍霍的疼，像是要爆開。

    肖誠不知道去了哪里，半晌回來，臉洗干凈了，還貼了個創可貼。

    他一屁股坐在楚珈文身邊。楚珈文抬頭看了看他臉，問：“受傷了？”

    肖誠不屑“嗤”了一聲，嘲諷道：“沒事。就他們那身板，跟紙糊的一樣，還想玩女人？”

    楚珈文沒吱聲，轉過頭去，彎腰把臉埋進手里。

    門外幾個民警一邊交談一邊走進來。肖誠聽其中一個聲音耳熟，沖門口看了一眼，突然道：“山哥？你怎么在這兒？”

    程一山跟胡同口開服裝店的山嫂是兩口子，和肖誠在薔薇胡同作了幾十年鄰居，兩家熟捻得很。他是市刑警隊的，這晚穿著便服，身形雖沒有肖誠魁梧，但劍眉炯炯，顯得利落敏銳。

    楚珈文聽到肖誠的話，也跟著抬起頭，勉強笑道：“山哥?！?/br>
    程一山對著她點點頭，轉臉對肖誠道：“我來辦點事。你們呢，怎么回事？”

    一個民警把事情跟程一山簡單說了。肖誠擔心楚珈文，趁機道：“我女朋友有些不舒服，你們看，我們什么時候能回去？”

    女朋友？程一山輕扯嘴角瞪了肖誠一眼，又若有所思看著楚珈文，問：“用不用先送你上醫院？”

    楚珈文搖頭，捧著蒼白的臉，硬撐說：“不用，老毛病，一緊張就偏頭疼?！?/br>
    程一山回頭問那個同事：“立案了？”

    民警道：“那女的化驗報告出來了，酒里被人下了東西，證據確鑿。還有，多虧了你這個老弟，三個嫌疑人一個都沒跑，已經立案了?！?/br>
    程一山”嗯“了一聲，拍拍肖誠的肩膀：“填個表，錄個筆錄，趕緊送她回去休息?！彼敝k事，跟幾個同事打了聲招呼便匆忙離開。

    那個民警讓肖誠把事情整個過程復述一遍，邊記錄邊問：“你們倆誰先發現的？”

    肖誠轉身看了看楚珈文，攥住她的手道：“我倆誰也不敢肯定，就覺得那女的醉得有點離譜，身邊又跟著三個男的，怕她吃虧。我就過去管閑事問問情況，誰知剛一開口，那幾個男就一擁而上，明顯心里有鬼?！?/br>
    民警點點頭，又問：“就你一個人？你女朋友呢？”

    肖誠說：“她一直在車里呆著，你們來了，她才敢出來?！?/br>
    “你倆是什么原因在現場的？”

    “我倆本來準備一起逛商場吃飯來著?！?/br>
    那個記錄的民警抬起頭笑說：“喲，耽誤約會了?！?/br>
    肖誠擺擺手，攬住楚珈文的肩膀，也笑了：“早點讓我們回去就行?！?/br>
    那民警把手頭材料查了一遍，痛快道：“行。謝謝協助我們工作，簽個字先回去吧?！?/br>
    ……

    程一山過了一會兒才回來，探頭往里瞅了一眼，問：“人走了？”

    屋子里幾個人答應：“早走了?！?/br>
    程一山跟那幾個人又聊了兩句這案子，那幾個人趁機夸肖誠，說他有洞察力又能打，不干這行挺可惜。

    “洞察力？”程一山不屑，“肖誠那粗枝大葉的脾氣，從小到大，褲子穿反多少次，他沒一次是自己發現的?！?/br>
    “喔，那就是他女朋友?！蹦莻€剛記錄的民警話說一半，給留了面子，調笑道，“這種事她以前，見過?！?/br>
    見過，豈止見過。

    在停車場，楚珈文看那女的第一眼，她就有種直覺——這些人不對。女人的第六感也不是憑空而來。這種事，六年前，她經歷過。

    兩人一路沒有多少交談，頭疼讓她變得虛弱，她閉上了眼睛。車子變得顛簸起來，她舒口氣，開到薔薇胡同了。

    肖誠在小區里停下車。

    楚珈文緩緩睜眼，恍惚問：“到了？”

    肖誠把車熄火，擔心瞅著她，沉聲說：“我送你回去?！?/br>
    “不用?！背煳臄蒯斀罔F答。她眼下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應酬任何人。

    肖誠眼神黯淡下去，望了眼后座那個潮了半邊的大紙箱，問：“你東西呢？”

    “什么？”楚珈文盯著他愣了片刻，才想起來，“哦，先放你那兒吧?！?/br>
    說罷，她推門下車，步子愈發沉重。手袋隨意垂在手腕上，隨著腳步一下下碰著小腿，她也毫不在意。

    肖誠摸出根煙，看著她背影。這姑娘跟株缺水的植物一樣蔫蔫的，細胳膊細腿的身板更顯瘦削，讓人心疼又無從下手，想把她放懷里護著，都怕給擰壞了。

    夜風習習，楚珈文這會兒卻像是掉進了冰窖一樣，滿身寒氣。她不禁停下回頭，看著那個結實溫暖的胸膛，要是能讓她對著痛快哭一場該多好。轉念間發現，這個哭訴對象，好像并不適合她的哭訴內容。

    她嘆口氣，記憶里，那個干瘦老頭特別會哄人。她抬頭望了眼天，爺爺，可真想你啊。

    看她回頭，身后的人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手指夾住咬在嘴里還沒點火的香煙，笑著張開手臂，像一只展翅的大鳥，厚實的聲音道：“來，抱一下?！?/br>
    楚珈文咧嘴一笑，小巧的虎牙若隱若現。她輕聲說：“我先回去了?！?/br>
    肖誠點點頭，看著她進了樓，怔了會兒，伸手摸了一圈口袋才找到火機，點上了煙。

    一個人若是對什么上了心，便會變得比平日敏感聰明。肖誠知道，楚珈文今天并不是因為緊張或是害怕。從她在停車場發現那些人開始，她就已經顯得臉色蒼白極不舒服，而不是從他跟人動手開始的。她很快發現那些人有問題，又不管不顧非要救下那個女的，原因非常明顯——

    身后肩膀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肖誠沒轉身就沉沉一笑：“山哥?！?/br>
    程一山走到肖誠面前，面有慍色：“色迷心竅啦？她指哪兒你打哪兒？”

    肖誠一擼貼著頭皮的齊茬短發：“見義勇為嘛?！?/br>
    “你這是標準的馬子狗。我跟你說，這個楚珈文，你小子可悠著點，多個心眼。你嫂子也說，這個女的，背景可不一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