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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三小姐,依你看,若汪執意講和,事態會如何發展?” 黎嘉駿有些發愣,突然問這樣的問題她該怎么回答,而且她也不知道啊,哦,除了一個關鍵詞。 她猶豫了一下,微微湊近,低聲說:“上海?!睕]等方先生有什么表示,她唯恐他聽不懂似的,又補了句:“日本人最愛玩那套,滿洲國,華北自治……你懂的?!?/br> 方先生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道了聲再見,轉身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黎嘉駿忽然心慌起來,總覺得自己不該說,但又覺得自己沒多說什么,一切都很符合邏輯啊,但為什么就怕了呢? 她趕回船艙,忍不住問二哥:“哥,這個方先生,你怎么認識的???” “哦,他啊?!倍珉S意道,“當初我不是申請了左聯么?他是我的介紹人的朋友,當初幫忙轉遞過信件?!?/br> “所以說……他是左聯的?” “是啊,可左聯不是早就解散了嘛?!倍绫砬轭H為惋惜。 黎嘉駿默默的坐在了凳子上,心情相當復雜。 她平時不愛就歷史問題亂說話的,是以對剛才自己那般一問就答的表現很是惶恐,現在想來,如果方先生真是那個身份,她那般行為,莫不是就是被我兔的正義之坦白從寬技能擊中了? 啊,太逆天了好害怕! 應該沒什么關系吧……黎嘉駿淚流滿面。 第182章 聯合中學 黎嘉駿一腦門子的官司。 在武漢上船并沒有遭遇什么艱難險阻,以至于她在船上的時候還慶幸他倆抓住了春運的尾巴,又空又快,簡直是VIP待遇。 雖然說滿船的傷員和破銅爛鐵以及不好的消息,但都沒有影響她的心情。 可是到了宜昌那么一瞅,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境況比她幾天前剛來的時候更加糟糕了。 還離著碼頭好幾里呢,先進入人們視線的就是大小的船只,白帆如波浪一樣起伏,林立的桅桿中,密密麻麻的貨物堆疊在岸邊,竟然已經綿延出了好大一片,那架勢仿佛是雄踞邊關的長城,高低起伏沉默森然,與周圍一群群激動瘋狂的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沒錯,激動瘋狂。 看到船,他們比見了親娘還激動。他們指著貨,指著船,指著工人,大叫大嚷,仿佛這就是他們要登上的船,可事實上,他們的目標船只無數個,卻至今都沒登上一艘。 “糟了?!倍缭谝慌該沃鴤韧馔?,神情嚴肅,“到底還是沒運完?!?/br> “什么?” “貨,物資,撤退的?!倍缙婀值目戳怂谎?,“你不是知道嗎?” “不是說三十多萬噸嗎?你都知道數量了難道那時候還沒運完?” “在沿海統計到的是那么多,可首先,從那兒沿江運進來用的是軍艦!是招商局的大船!可是從這兒運進去,只能用小火輪,再加上后面陸陸續續加進來的,運不動了當然只能堆在這了?!?/br> 黎嘉駿脊背發涼:“那,那怎么辦,不是說枯水期也快到了嗎?后頭還有日軍追著……” 二哥眉頭都皺起來了:“所以我才說糟,這事兒發展不大對?!?/br> 黎嘉駿也欲哭無淚,還以為是一次史無前例的民族工業大遷徙,她還奇怪那么大個事兒為什么她上輩子完全不知道,現在想來,莫非大遷徙遷了一半一個跟頭栽在這兒了? 那可真是天要亡我! 她忽然想起一個事兒:“對了,我聽說當時果脯要盧先生帶船隊造船封江,盧先生拒絕了,說是要調動所有力量運貨,他這樣下了投名狀,不完成不好交代吧?!?/br> “有這事兒?”二哥挑眉,他摸了摸下巴,“這事兒若是盧作孚拿出全部身家來辦,說不定……也只有他能辦成了?!?/br> “哥,你和他熟么?要不我們找他讓我們蹭個船?”黎嘉駿很自然的想到了走后門,開玩笑,那么多物資和人等運,排隊排到什么時候去,必須不能守規矩??! 二哥看了她一眼,望著岸邊緩緩過去的無邊無際的貨物,點點頭:“嗯,去找他?!?/br> “嘿嘿?!崩杓悟E剛要笑,聽他下一句道:“問問他有沒有什么地方需要幫忙的?!?/br> “???”黎嘉駿垮下臉,又不能說什么拒絕的話,心里糾結到難受,她現在滿心滿腦的就是快點揪著眼前這個傷兵的后領像拖死狗一樣拖著一腳踹開家里的大門大吼一聲:“我們回來啦哇哈哈哈哈!”然后大哥笑,老爹笑,磚兒呱呱叫…… 這個場景在她腦子里過了無數遍,把她自己爽得在夜里輾轉難眠,可結果其中最關鍵的那位的腦思路完全不跟她在一個次元上! 見鬼!這時候!怎么還能想到留下來工作?!激情呢?!親情呢?!恩情呢?!她那么千里迢迢皮披星戴月的趕過來不是為了當三陪的!陪吃!陪睡!陪工作! 命好苦……她心里抹眼淚,委委屈屈的坐在了邊上,看一個男護工扶著一個傷員一瘸一拐的過去,隨后這個傷員的隊伍就綿綿不絕,抬著的,瘸著的,盲著的…… 實在看有幾個人走得累,離岸又遠,黎嘉駿瞥了二哥一眼,二哥意會,抬抬下巴:“去吧?!?/br> 她便站起來,扶了一個走得最累的,也沒搭理人家模模糊糊的謝謝,一路扶到了舢板上排隊等著下船,隨后又回頭找二哥,正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軍醫正蹲在他旁邊看他的腿傷。 “……”想到上回發個電報回去冒出個方先生,現在轉個頭又殺出個年輕軍醫,黎嘉駿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穿到某本耽美文里來了,這么長時間了,妹子就看到一個村姑,漢子卻十七八個了,二哥這招貓惹狗的體質可比她厲害多了。 到底誰是女主角! 她黑了臉,走過去,正碰上那軍醫抬了頭,很是年輕白凈的一張臉,嫩得有點違和,二哥比他就像塊老臘rou,但其實兩人貌似差不多年紀。 “養得還不錯,一會兒再給你打一針就成,不過你這傷要徹底養好還是難,畢竟是貫穿傷,你傷票呢?我給你備注一下,省的下面人到時候眼盲給你斷錯了?!避娽t說著,眼角瞥見旁邊黎嘉駿定定的看著,就問,“你是哪里的護士?來,勞駕把那個凳子上的藥箱給遞一下成不?” “野護士”黎嘉駿一聽要給二哥打針,剛才那點郁氣頓時煙消云散,二話不說跑過去把藥箱拿來,這邊二哥卻叫起來:“別,別別!這藥留給別的兄弟吧!我不用,我真不用!” 軍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