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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的廟會市場,大小茶館、劇院、照相館、理發店、服裝店、客棧、飯館還有城內幾個最主要的女支院全在這兒,因靠著火車站北站,每日里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一天天的熱鬧著。 這兒人多,茶館多,連帶著戲曲表演也在這兒蓬勃發展,一向就有唱戲的只有在北市場唱紅了才算紅的說法,所以大大小小戲班子擠破頭的想在這兒有一席之地,于是饒是榮祿班僅僅是在一個中流的茶館唱紅了,也算是個大進步。 黎嘉駿下午的心情一直很郁郁,只能靠做題和上課緩解,竟有點沉進去不可自拔,腦子里一直轉著那幾篇文章和題目。 等到了升平茶館,一個穿著馬褂的精干老頭兒戴著頂圓帽在門口迎客,看到黎家兄妹極為激動,蹦上來就問好,大聲道:“黎公子,黎三小姐賞光!里邊兒請!天字號座兒!” 黎嘉駿被他那架勢逗笑了,挽著二哥二話不說就繞過他就進了茶館,里面竟然還不小,上面一圈中間一圈,完全就是木制的維也納大廳結構,正對大門的就是一個戲臺,邊上是吹拉彈唱的設備,后頭大紅的幕布層層罩著。 今天他們要演的戲是這幾年都紅透半邊天的,雖然一直沒完整看過,但她也知道大概劇情,差不多就是秦二世胡亥的時候,趙高陷害自己女兒趙艷容的老公,導致女婿家匡家滿門抄斬,趙艷容長得漂亮又被胡亥看上,趙高就想把女兒獻給胡亥,趙艷容不樂意,裝瘋賣傻逃過一劫。 據說本來榮祿班這個劇都是靳蘭芝在唱,上回秦觀瀾唱趙艷容唱紅了以后,就一直是秦觀瀾唱的了。黎嘉駿坐在最靠近戲臺的一個位置,她抱著書,覺得有種看3D劇目坐前排的感覺,這光亮和音效都讓她有點頭暈目眩,旁邊小廝上了茶和蜜餞都沒注意。 二哥倒是很自在的樣子,其實他回國后,反倒是常常聽戲的,一點也不像留洋歸來的先進青年。 沒一會兒,鼓點響起,戲開場了,大概因為上頭是秦觀瀾的關系,黎嘉駿不由自主的就有點鄭重起來,結合著她聽到的那點故事,默默的對著歌詞,倒真看出點味道。 周圍叫好聲不斷,時常有滿堂喝彩,還有周圍站著的大爺激動的跳起來,顯然秦觀瀾唱功確實是不錯的,黎嘉駿即使不懂,有時候也覺得他厲害,有時候高音綿綿的上去了,宛轉時流暢清晰,尖利哭泣時也不刺耳,低唱更是如泣如訴,甚至左右著周圍人的表情,到后來她甚至聽入了神,微微直起身子,為趙高的無恥而憤怒,為趙艷容的悲慘而難過。 很快,劇就進行到了最有名,最高【潮】也是最考驗唱功的一段,。 這里,趙高在朝堂上得到高官厚利,答應胡亥將女兒趙艷容送進宮去。趙艷容得知后,寧死不肯,竟不惜當場裝瘋,嚇得趙高攙著女兒嚇白了了臉:“兒??!當真瘋了么?!” 趙艷容扯破衣服脫鞋大叫:“我要上天,我要上天!” “兒??!天高無路上不去?!?/br> “啊,上不去?” “上不去?!?/br> “啊,啊哈哈哈哈哈,我要入地,我要入地!” “哎呀,兒??!地厚無門也下不去?!?/br> “啊,下不去?” “下不去?!?/br> 在這里,趙艷容仿若瘋狂,聲聲泣血,上天無門時她哽咽,下地無門時她愈發絕望,那走投無路的感覺感染了在場每一個人,讓黎嘉駿都覺得胸口被抓住了似的擰得慌。 她感覺這個趙艷容是真的,秦觀瀾的絕望是真的,他也有那么段時光,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被生生困在一個牢中,連破衣爛衫,都仿若瘋了的趙艷容…… 她在唱,可他在嘶吼。 黎嘉駿有點喘不過氣來。 胡亥得知趙艷容瘋了自然不信,一定要趙高把女兒帶上金殿來,趙艷容上得金殿,瘋彩依舊,指著皇帝的鼻子又哭又笑,罵他荒yin無道,皇帝當她真瘋了,便要左右把她架下去,趙艷容掙扎大叫:“唗!我把你們這些狐假虎威的搶到,狗仗人勢的奴才!我乃……豈容你們等放肆,大膽!哎呀,要記……記責啦!” 隨即唱道:“怒沖沖我把這云鬢扯亂,氣得我咬牙關火上眉尖,我手中有兵刃定決一死戰,將這些眾狂徒就斬首在馬前!” 唱的時候,她一面扔掉頭冠,脫掉了華服,邊笑邊扔,露出一身喪服,最后一個收身,在“斬首馬前”的后面對觀眾席一頓,那背對皇帝時變得冷靜而仇恨的目光竟盯向了黎嘉駿。 黎嘉駿呼吸一頓,這一刻竟然忘了呼吸,她咬緊牙,瞇起眼,回瞪過去。 雙目相交也僅是一瞬,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一下猶如下兵戎相交,以至于秦觀瀾轉過身去時,黎二少竟然伸手過來握住了妹子的手,皮笑rou不笑的文:“胡亥,胡亥,你還好么?” 黎嘉駿甩開二哥的手,悶悶不樂的低頭喝茶,此時別說觀眾,連小廝都聽得入神,忘了溫茶送水,茶已涼透,正好她一口灌進,接下來再也無心聽戲。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覺得戲有魅力。 卻原來,人家根本就是唱給她聽的! 秦觀瀾,就為了膈應我一下,你唱那么久,你也是蠻拼的! 第16章 十月二十七日霧社 曲終人散,黎嘉駿神色如常的站起來,和黎二少一道往外走。 班主搓著手候在門口,見到兩人,一副嚇尿的表情,連連哈腰:“二位,二位大人稍等,二位大人稍等……” 他身后是濃妝艷抹衣衫華麗的靳蘭芝,她很著急的往前一步,被班主狠狠一扯,終究只能心焦的低頭走到后面。 此時一陣熙攘聲,秦觀瀾被兩個伙計推搡過來,他還沒卸妝,表情好像是被厚厚的粉給固定住了,死僵死僵的,班主上前照著他膝蓋一踢,他悶哼一聲,跪在了黎家兩兄妹面前。 黎嘉駿:“……” “小的調【教】不當,弄出這么個沒眼色不要命的狗東西,是小的不是,今兒個這狗東西就交給二位了,是打是殺咱都認,只要二位消氣,萬莫生我們榮祿班的氣,我們班子里幾個孩子都不容易啊,都不容易啊……” 黎二少雙手插兜在一邊晃悠站著,樣子比曾經的黎三爺紈绔百倍,再加上一旁緩緩駛停的小轎車,那氣勢愣是震得沒人敢圍觀。 秦觀瀾一言不發,直挺挺的跪著。 黎嘉駿一時間真說不出什么來,剛那一下她確實是很氣的,如此被硬套了了一個壓迫者的帽子,她簡直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