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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霽風的手僵了僵,虛青砸吧了兩下嘴:“師弟,你手上有泥土味兒?!?/br>文霽風:“……”耳邊突然聽到草葉被踩倒的聲音,師兄弟二人抬頭,來人一襲白底藍裙。長得……挺好看的。☆、第20章道心禪意·其二虛青先是和師弟站起身對視了一眼,而后行禮道:“無上天尊,在下玄沖觀弟子虛青,這是在下的師弟文霽風,不知道友如何稱呼?”不論是女子衣襟上的慧劍還是纏著道巾的發髻,都告訴了師兄弟二人,眼前的這個女鬼,生前同他們一樣,也是一位修道之人。面前的女子看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眉眼恬淡溫婉,不含戾氣,應當不是惡鬼,只是不知道什么緣故英年早逝。女子微微一笑,朝二人稽首:“貧道紫云觀純如,二位道友安好?!弊显朴^,虛青想了想,并未聽說過,嘴上卻念叨著“久仰”。自稱純如的女冠笑道:“玄沖觀久有盛名,久仰二字應當貧道來說更為合適?!碧撉嘀t虛一笑,沒有再說其他,只等著面前女子說明自己的來意。瞧著純如的打扮,她大抵便是傳聞中的那個白衣女鬼,只是不知道將他們師兄弟二人困在這里半日,打得是什么主意。純如面上顯出幾分歉意,朝二人道:“將二位道友困于此處,實是無奈之舉。只是純如心中一直有夙愿未了,望二位道友能幫純如這個忙?!?/br>虛青揚揚眉,心中對純如口中的夙愿生出了好奇:“不如道友先說說看,若是能幫得上忙,自然會盡綿薄之力?!?/br>純如眼中含著幾分追憶之色:“替我,尋一個人?!碑敵跛麄儾贿^萍水相逢,誰知種下這般海深的執念。純如不曉得時隔多年,他是否還記得自己,卻還是想再見他一面,至少,將當年忘了說出來的話告訴他聽。幾日之后,師兄弟二人在一個雨后的清晨,出現在了凌安城外的雨霖寺。文霽風將兩匹馬綁在了寺門旁的一棵菩提樹下。虛青琢磨了一陣,還是沒將菩提樹是佛家圣樹的事告訴師弟。畢竟佛法寬厚,這棵樹能給予師弟方便,是它佛性的體現,寺中的僧人應當不會同他們過不去。時間還早,廟中隱隱傳來誦經聲和木魚聲。虛青一邊敲著寺門,一邊尋思著,廟里的師父們有沒有用過早飯。來開門的是一個小沙彌,身量不過到虛青胸口處,光溜溜的腦袋上有九個戒疤,看著十分機靈的模樣。小沙彌朝二人行禮問道:“阿彌陀佛,二位施主清晨趕來,可是有什么急事?”其實也沒有什么急事,不過是昨夜下雨他們被困在一個山神廟里,今早虛青醒得早,他們便清早趕路過來了。虛青道:“是有些事宜。不知寺中可有一位法號惠岸的師父?”“惠岸師兄?他確是在蔽寺修行?!?/br>“在下與他曾有幾面之緣,如今尋他有些急事想告訴他?!睕]有找錯地方便好,虛青面不改色地扯著謊,文霽風站在他身邊,手中持著一把油紙傘。小沙彌對虛青的說辭沒有懷疑,惠岸師兄時常下山行醫,識得幾個他不認得的施主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師兄他半月前下山,已經許久沒有回來了?!?/br>“離開寺院半個多月都沒有回去過,寺中的人卻半點不著急。這惠岸師父的人緣未免也太……”虛青瞟了眼文霽風放在桌上的油紙傘,沒有繼續說下去。此時二人正在凌安城中的一家酒樓內,等著小二上菜。而旁人眼中平平無奇遮雨用的油紙傘,卻是純如如今的棲身之所。文霽風道:“世間疑難雜癥本就因人而異,行醫時日也難以把握?;莅稁煾赋D晷嗅t濟世,半月未歸大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碧撉鄵P揚眉,沒有再說其他。他們叫的三碟小菜和米飯上了桌,虛青還沒來得及動筷子,便聽到酒樓外熱鬧起來。他們的位子在大堂內靠近門面的位置,動靜聽得很清楚。一個十分跋扈的聲音正頤指氣使著說道:“快把這個小郎中給我綁回府里去!”虛青看了一眼神色不變,正認真吃著飯食的師弟,默默夾了一筷子青菜到師弟碗里,便按耐不住地端著飯碗往門外張望。門外,一群家丁打扮的壯漢正拉扯著一個身量矮小的少年,頗有些強搶民女的意味。被圍在中間的少年眉目清秀,肩上掛著一個醫箱,看著周圍一圈人面上幾分慍怒卻絲毫不露懼色。“光天化日你們就敢目無法紀,當街搶人,難道眼中就沒有王法嗎!”少年朝著人群后邊,一身錦衣華服的青年喊道,顯然這個背對著虛青的年輕公子便是這群家仆的主人。果然,方才聽到的跋扈聲音重新響起:“本少爺不過是想請大夫你隨我回府瞧個病患,算哪門子的搶人?就你這小身板,就是男扮女裝,我還不興將你搶回去做小妾呢?!边@話引得周圍的壯漢家丁們一陣哄笑。虛青暗自點頭,此人行為囂張,嘴上說著的歪理卻帶著一股莫名的說服力。他仔細瞧了瞧這少年郎中,雖然唇紅齒白,卻及不上自家師弟鳳眸劍眉;身量也太小,不及師弟芝蘭玉樹;而他周身這些大漢雖然五大三粗,師弟要是想將他們悉數放倒,絕不是什么難事。那錦衣公子似是有些不耐煩了,一合扇子揮手道:“別磨磨蹭蹭地,帶回去!”家仆齊聲應和,那少年郎中臉上帶著惱怒,奈何力有不及,很快便被家仆擒住了。只見一個家仆湊到少年耳邊說了句什么,少年安靜了下來,不過瞧著他們的眼中還帶著幾分狐疑。虛青敲著飯碗坐回來,同師弟感嘆了兩句人心不古,酒樓前邊來來往往這么多人,竟然連個圍觀好奇的人都沒有。周圍的攤販們對著這出鬧劇更是習以為常的模樣,沒有半分指摘。虛青瞧著熱鬧的功夫,文霽風已經吃完了飯,此時無事可做,只好靜坐著聽虛青感概。不過虛青還沒來得及多說兩句,便聽到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們兩個,是道士?”虛青一時不察,一口米飯卡在了喉嚨里,立馬抽著氣咳嗽起來。文霽風拍了拍他的背,二人抬頭看了看背后突然出現的青年,看衣著正是方才揚言,要將小郎中綁回去的那個年輕公子。這人雖然聲音作態都十分囂張,面目卻十分清俊,甚至還帶著幾分未脫去的稚氣。虛青撥了撥后腰隨手插著的斷紅塵,藏起來后才道:“不是?!闭蛩汩_口應下的文霽風,把是字吞了回去。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年輕公子瞇了瞇眼睛冷笑一聲:“真以為本少爺是瞎子不成,不是道士穿什么道袍,配什么道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