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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愿他此次下山歷練,能尋到自己的一門道法?!睕_和子點頭稱是。通報消息之后,就一直垂手靜立于一旁的虛檀卻是暗自腹誹,大師兄成日里沒個正形,在掌教師伯眼中卻是冷情冷性。如若真是這樣,那文師兄豈不是白首山上雪水化成的妖怪,能直接將人凍死的那種。二人正說著,便聽到門外傳來步步生風的腳步聲。沖明換了一身深色的道袍,儀容規整,不似同虛青他們玩鬧時那樣不修邊幅。他朝兩位師兄行禮:“掌教師兄,四師兄?!?/br>沖陽子頷首:“坐吧?!彼D而又對虛檀道,“我同你師父師叔有話要談,虛檀你先下去吧?!碧撎床桓叶鄦?,朝三人行了弟子禮退了出去,還十分貼心地幫他們關上了殿門。眼見著最后一絲透過門縫的光亮消失,沖明便立刻急切道:“師兄這么著急將我找回來,卻讓我將虛青和霽風哄出去,是怎么回事?”沖明原本是想處理完了錦源城的變故,便帶著兩位師侄一起回來的。誰知傅丹生天劫前一晚,他意外收到了師兄的傳信,讓他將這件事追查到傅丹生處便停止,還讓他將虛青和文霽風二人支使出去。沖明心知,師兄做事自有章法,也定然不會拿他兩個弟子開玩笑,是以照做了沖陽子信上的話,心中卻憋了一肚子的疑問。如今有了機會詢問,終于一股腦地全問了出來。沖陽子撫須而笑:“沖明,切莫急躁?!睕_明胸口梗著一口氣,他這位師兄什么都好,就是說話總是這慢吞吞的模樣。沖和子道:“你記不記得師父生前曾和我們說過一個故事,幾千年前,咱們玄沖觀的開山先祖曾降服一只魔物,還就此飛升成仙?”沖明點頭,卻一時不知這件事同師兄的做法有什么干系。沖和子接著說道:“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從師兄處知道,這件事的真實面貌?!?/br>那位先祖天縱英才,當年執劍江湖四處闖蕩,正遇上那魔物肆虐人間。這魔物乃天地魔氣匯聚而生,正道人士想盡辦法均是無計可施。先祖不忍生靈涂炭,以身殉道,最后也只能將這個魔物封印在了仙室山下。“封印在仙室山下?”沖明一時接受不能,倒不是說他對開山祖師一直以來的敬仰有了什么損傷。只是他在仙室山修行這么多年,從未察覺到這里有什么魔物的蹤跡,更不要說封印了。“玄沖觀立派之初,也是為了聚集志士仁人看守這魔物封印。原本一直相安無事,幾代傳承之后,仙室山封印有魔物之事便漸漸沉寂了下去。只是三代以前的掌教偶然發現,祖師留下的封印出現了松動,這么些年過去,這魔物被封印此處竟從未放棄沖擊封印?!睕_陽子緩緩道,“此事一旦散布開,必會引起觀中弟子的恐慌。只是發現的時機已晚,無奈之下,先代掌教效仿先祖以畢生修為加固封印?!?/br>沖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眶突然泛紅:“這么說來,師父突然離世,也是……也是……”沖陽子嘆了口氣,點頭。修為散盡的結果便是油盡燈枯。沖明道:“我過來的時候,看到許多弟子下山,想來是師兄想了不少借口,叫他們下山避禍吧?!彼缭撓氲降?,年輕弟子接二連三地被遣下山,定然是觀中要起什么變故。沖陽子道:“幾代掌教的犧牲雖然暫時穩住了封印,封印松動的間隔卻越來越短。如今連下一代弟子長成的時間,都未曾留下?!睕_陽子甚至不知,自己的修為能堵住這個破口多久。沖明急切道:“難道師兄就找不到別的方法了嗎?”沖明自幼父母雙亡,師父對他有養育之恩卻早早仙逝,是師兄沖陽子教養他法術武功。如今師父的事已無可挽回,他不希望師兄也步師父的后塵。如若可以拖延封印沖開的時日,他知道沖陽子絕不會吝惜自己的修為同性命。沖陽子笑道:“師弟,若是有其他的辦法,前幾代掌教會選擇玉石俱焚嗎?”沖明默然,眼前沖陽子豁達的模樣,叫他更為難受。沖和子看他沮喪的模樣,開口寬慰道:“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只是這個法子太過看中機緣,師兄不敢將賭注都壓在上邊罷了?!?/br>沖明心中一喜:“是什么?”無論這方法有多艱難,他若是能做到,必定竭盡全力。“有情一道艱難,悟道之后卻能遠超于其他。從前師父將期望,寄托于你。如今……”沖明明白了。沖陽子笑嘆:“當務之急是將封印守住,需得我們師兄弟齊力同心了?!睕_和沖明具是稱是。沖明心中暗嘆,只愿虛青那倒霉師侄別像他這般,這么多年都摸不到法門吧。說到虛青,此時的他正和師弟兩人,待在荒山野嶺的一棵大樹下乘涼。日薄西山,逢魔時刻,虛青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無聊地靠著師弟的肩膀。文霽風一臉淡然地在面前的土坑里搭著拾來的干柴。等最后一絲日光都磨滅于天際,文霽風已經生好了火,他烤了幾個饅頭,將包袱里存著的腌菜末夾進饅頭里,遞給虛青。虛青就著他的手直接將饅頭叼了過來,看著夜空上一輪細細的月牙,嘆了口氣。文霽風咬著饅頭道:“不過露宿一晚,師兄不必嘆息?!?/br>虛青覷了文霽風一眼,估摸著師弟到底是真的如他說的那么淡然,還是心口不一。“……”文霽風有時候是真的拿這個師兄沒轍,“師兄,當真無礙?!?/br>虛青咯吱咯吱嚼著饅頭道:“師弟不生氣便好。都怪師兄好奇心重,聽了茶攤大娘的話還是不信這里鬧鬼,害得師弟露宿荒野?!?/br>今日晌午時,趕路的師兄弟在一家小茶攤歇腳,正好用個午飯。擺茶攤的大娘健談,虛青又是個閑不住嘴的,兩人攀談聊天,說起了他們要走的這條路。五年前,這條路上有一個小村莊。那年瘟疫肆虐,整個村子的人都染上了時疫,官府無法,只好將村子封了,不許人進出。村中人跡絕滅之后,官府一把火將所有的東西都燒了干凈。來往過客都不敢靠近這里,近兩年才有大膽的行商會從此處經過。只是這些客商常常遇到鬼打墻,此處鬧鬼的傳聞便散播開了。有人說,被困鎖在這里的時候,曾見過一個白衣的女鬼,只不過一直也沒出過什么大事,這話被當做笑言,不了了之。虛青邊吃邊說話,嘴角沾了一小粒菜末:“咱們挑了陽氣最足的時候經過此處,卻還是著了道,不曉得這女鬼長得好不好看?!?/br>文霽風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伸了手,想將虛青嘴角的菜末抹下來。虛青臉上感覺到師弟的指尖擦過,偏了偏頭,將菜末嘬進了嘴巴里。